朱祁鎮(zhèn)的聲音冷得像冰。
“你就是太過怯懦,才落得這一身病骨!看朕如何為大明開疆拓土,而不是像你一樣,只知畏縮在京城里!”
災(zāi)難性的結(jié)果,以最直接、最羞辱的方式降臨。
不是刀劍,卻比刀劍更傷人。
朱祁鈺呆住了。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御座上那個男人,那個他從小到大,一直稱之為“皇兄”的人。
他看到的,不再是家人的溫情,而是一個帝王對弱者的鄙夷,和一個被虛榮沖昏頭腦的傻瓜。
內(nèi)心世界,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他知道,他說什么都沒用了。
歷史那輛沉重的、染滿鮮血的馬車,已經(jīng)開始緩緩轉(zhuǎn)動。
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二十萬冤魂在哀嚎,看到了那座即將埋葬大明國運的修羅場——土木堡!
“皇上圣明!郕王殿下實在是多慮了?!?/p>
“是啊,病糊涂了吧,竟說出這等喪氣話。”
“婦人之仁,難怪身子骨這么差。”
“簡直是皇室之恥!”
“我看,就該讓他禁足在府,免得再出來丟人現(xiàn)眼?!?/p>
群臣的議論,從竊竊私語,變成了肆無忌憚的嘲諷。
崇拜,只屬于勝利者和強者。
而他,朱祁鈺,在所有人眼中,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王振幸災(zāi)樂禍的走上前,對著朱祁鎮(zhèn)一躬身:“皇爺,依奴婢看,郕王殿下既然身體不適,就該讓他回府靜養(yǎng),不得旨意,不得外出。免得他的病氣,沖撞了皇爺?shù)凝埻??!?/p>
這是公開的羞辱,也是最惡毒的構(gòu)陷。
朱祁鎮(zhèn)冷漠的點了點頭,像是撣去一件衣服上的灰塵。
“準了。”
他甚至沒有再看自己跪在地上的弟弟一眼。
失望、冷漠、疏遠、拋棄。
來自親哥哥的最后一擊,重重的砸在朱祁鈺的心上。
他被侍衛(wèi)“請”出了奉天殿,身后是重新響起的、更加熱烈的頌圣之聲。
回到死寂的王府,朱祁鈺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他撐著門框,視線模糊,腦海中卻前所未有的清醒。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