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秩序,如同初春破冰的溪流,在磕絆中艱難地開始流淌。專業(yè)護工的到來,像一根堅實的拐杖,分擔了喬建斌日常護理的大部分重量。王亞珍起初還有些不放心,在旁觀察了幾日,見護工手法熟練、耐心周到,給丈夫翻身、喂藥、擦拭都比自己更專業(yè)利索,緊繃的心弦才稍稍松弛,臉上久違地有了點血色,甚至能在午后靠著椅子打個盹了。
喬琳則嚴格遵循著自己劃定的界限。她不再二十四小時守在病房,而是將每天下午三點到四點,雷打不動地留給父親,進行那特殊的穴位按摩。這是她與父親之間無聲的契約,也是她內心深處無法、也不愿推卸的責任。
此刻,她凝神靜氣,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熱,精準地游走在喬建斌僵硬的關節(jié)和關鍵的穴位上。那縷源于《青木養(yǎng)身功》的淺層氣息,比以往更加凝練和穩(wěn)定,如同經過打磨的溫玉,絲絲縷縷地滲入,驅散著深層的滯澀與陰寒。喬建斌閉著眼,喉嚨里發(fā)出極其細微的、近乎舒適的嘆息,緊繃的肌肉在她手下一點點松弛下來。這種變化細微而真實,是任何儀器都無法檢測,卻能被至親清晰感知的生命律動。
按摩結束,喬琳細心為父親蓋好被子,收拾好東西,便不再停留。她對著母親和護工微微頷首,拿起放在一旁的背包,轉身離開病房,步伐干脆利落。
回到租住的小屋,這里不再是僅僅用來睡覺和匆忙進食的驛站。她反鎖房門,拉上窗簾,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與醫(yī)院的陰影。書桌上,筆記本電腦安靜地等待著,屏幕旁放著那只青蓮馬克杯,里面是新泡的、散發(fā)著清苦香氣的濃茶。
她坐下,沒有立刻投入工作,而是先閉上眼睛,進行了二十分鐘純粹的《青木養(yǎng)身功》修煉。這一次,不再是爭分奪秒的恢復,而是緩慢而深長的滋養(yǎng)。意識沉入體內,她能“看”到那縷青蓮本源在經脈中緩緩流轉,如同干涸的土地得到甘霖的浸潤,貪婪地吸收著能量,修復著連日來近乎枯竭的損耗。修煉結束,她睜開眼,眸中的疲憊被一層清輝取代,雖然依舊能看出勞累的痕跡,但內核已然穩(wěn)定。
然后,她打開了電腦。屏幕的冷光映在她平靜的臉上。她首先處理了那個高端咨詢項目的后續(xù)郵件,針對客戶提出的新問題,給出了清晰而深入的技術回復。思路流暢,措辭精準,仿佛那個被家庭瑣事和病痛陰影糾纏的喬琳從未存在過。
處理完緊急事務,她點開了與馬可和約翰的學術討論郵件組。弗羅斯特教授團隊的最新數據和分析請求堆積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氣,開始逐字閱讀。起初,思維還有些許阻滯,那些抽象的符號和復雜的物理圖像似乎蒙著一層薄霧。但她沒有急躁,只是耐心地、反復地閱讀、思考,調動著沉睡已久的理論直覺。
漸漸地,那層薄霧開始消散。她的大腦重新熟悉了這種高度抽象的邏輯游戲,一種久違的、純粹智性上的愉悅感悄然復蘇。她就某個數據異常點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與馬可不同的解讀,并隨手在旁邊的草稿紙上勾勒出簡單的示意圖和方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時間在專注中飛速流逝。直到胃部傳來強烈的饑餓感,她才從那種心流狀態(tài)中驚醒過來。窗外,天色已然昏暗。她竟就這樣不間斷地工作了近四個小時。
她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頸和肩膀。體內,青蓮本源的運轉似乎比之前更加順暢了一分,那種透支般的滯澀感減輕了許多。她知道,這只是開始,距離完全恢復狀態(tài)還很遙遠,但至少,她重新找回了那個能沉浸在學術世界中的自己。
她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樓下,萬家燈火次第亮起,勾勒出城市的輪廓。與醫(yī)院里那種被生死和病痛壓縮的時空感不同,這里的夜晚廣闊而充滿未知。
晨光微熹,并非指天色,而是她內心那片荒蕪學術田野上,重新透出的一絲光亮。前路依然漫長,家庭的擔子依然沉重,但有了這片刻的喘息和專注,有了這重新點燃的星火,她便有了繼續(xù)走下去的勇氣和力量。
青荷于淤泥中暫得一方安定水域,根系緩緩吸收養(yǎng)分,一片蜷縮已久的嫩葉,終于試探著,向著水面之上,那依稀可見的天光,舒展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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