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護工分擔大部分日常護理的重擔,喬琳仿佛一個長期潛泳者終于得以浮出水面,貪婪地呼吸著久違的、屬于“自我”的空氣。那每天固定的按摩時段,是她與父親之間不容置疑的聯(lián)結,而除此之外的時間,則被她像守護堡壘一樣,牢牢圈定為重建學術疆域的領地。
小屋的書桌成了她的指揮中心。屏幕上不再只是堆積的咨詢郵件和待處理的家庭事務清單,更多地出現(xiàn)了復雜的理論模型、待分析的實驗數據以及與馬可、約翰越發(fā)密集的學術討論。起初,重新進入那種高度抽象、高度專注的狀態(tài)并不容易。思維的齒輪像是生了銹,轉動時帶著明顯的滯澀感,注意力也如同受驚的鳥兒,稍有不慎便會從公式上飛走,飄向醫(yī)院消毒水的氣味和父親偶爾的咳嗽聲。
她不得不動用更強的意志力,如同馴服一匹野馬,強行將思緒拉回眼前的符號世界。她開始運用一些方法:在開始深度工作前,進行十分鐘純粹的《青木養(yǎng)身功》修煉,不是為了恢復(那需要更長時間),只是為了清空大腦,讓心神沉淀下來;工作時,將手機調至靜音,放在視線之外;甚至,她重新拿出了那只青蓮馬克杯,每次斟滿熱水,看著那朵蓮花,仿佛在進行一個專注開始的儀式。
青蓮本源在這種有節(jié)奏的、而非持續(xù)壓榨的狀態(tài)下,開始顯露出更強的韌性。它依舊無法進行那種潛移默化的“改善”,但維持她進行高強度腦力活動的“基礎能耗”似乎降低了些,運轉時也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流暢。它對食物轉化的需求依然很大,但不再是那種填鴨式的、只為果腹的攝入。喬琳開始有時間為自己準備更精致、營養(yǎng)更均衡的餐食,細嚼慢咽,感受食物帶來的真實能量補充。這種對身體需求的細微覺察和滿足,本身也是一種心境的修復。
與馬可和約翰的遠程合作,成了她重新連接學術前沿的生命線。弗羅斯特教授那邊的新數據如同一個巨大的寶藏,每一次深入挖掘,都可能帶來新的驚喜或挑戰(zhàn)。馬可擅長大規(guī)模數值計算,約翰擁有宏觀的物理視野和深厚的學術人脈,而喬琳,則以其敏銳的理論直覺和構建模型的能力,成為這個鐵三角中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
他們三人的郵件往來,常常充滿了火藥味和跳躍的思維火花。有時是為了一個數學細節(jié)的嚴謹性爭論數頁郵件;有時是喬琳提出了一個顛覆性的圖像,引得馬可連夜進行驗證;有時則是約翰從更高的層面指出他們可能陷入的思維定勢。這種純粹基于智識的碰撞與協(xié)作,讓喬琳感到一種久違的、靈魂被擦拭的清明與愉悅。她不再是那個孤立無援、獨自在黑暗中摸索的個體,而是重新成為了一個廣闊探索網絡中的節(jié)點。
這天深夜,她剛剛結束與馬可長達一個多小時的視頻討論,針對一組異常數據提出了一個全新的、基于多體局域化與拓撲邊界態(tài)耦合的解釋模型。馬可在屏幕那頭興奮地直拍桌子,連聲說“這太瘋狂了!但直覺告訴我你是對的!我馬上驗證!”
關閉視頻,小屋重歸寂靜。喬琳靠在椅背上,臉上帶著一絲疲憊,更多的卻是一種精神上的飽足與興奮。她端起已經微涼的青蓮馬克杯,將剩下的水一飲而盡。體內,青蓮本源似乎也感應到了她精神世界的高頻振動,流轉間帶著一種活躍的暖意。
她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沉靜的夜色。遠處,研究所的方向,或許約翰和馬可也正對著屏幕奮戰(zhàn)。一種奇妙的連接感涌上心頭。她身處這間狹小的出租屋,被家庭的瑣碎與責任所包圍,但她的思維,卻已經跨越了重洋,與頂尖的同行者一起,在物理學的最前沿披荊斬棘。
重連,不僅僅是重新接上學術的軌道,更是重新找回那個屬于“探索者喬琳”的身份認同。家庭的牽絆依然是她生命中沉重的部分,但不再是全部。她在這兩者之間,找到了一種動態(tài)的、充滿張力的平衡。
青荷的根須,在淤泥中扎得更深更穩(wěn),以承擔風雨;而它的莖稈,終于得以在重壓稍減的間隙,努力向上伸展,去觸碰那片它從未忘記的、名為“知識”的星空。雖然依舊道阻且長,但至少,它重新感受到了光的方向,并開始向著那里,艱難而堅定地,調整著自己生長的姿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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