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墨蘭(青荷)潤物無聲的努力中平穩(wěn)滑過。長楓因著飲食改善和偶爾被妹妹拉著“活動筋骨”,面色紅潤了些,雖學業(yè)上仍不見太多長進,但至少那股被酒色淘虛的跡象被扼制在了萌芽狀態(tài)。林噙霜享受著女兒的貼心按摩,緊繃的神經(jīng)時有舒緩,雖對“高嫁”的執(zhí)念未消,但行事言語間,少了幾分從前的急切尖刻,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審慎。
然而,盛家后宅的平靜,從來都只是表象。
這日,王氏帶著如蘭從外祖家歸來,給府中各位小姐都帶了禮物。給墨蘭的是一支做工精致的累絲金簪,雖不十分貴重,但樣式新穎,很得小姑娘喜歡。墨蘭(青荷)自是依著禮數(shù),歡歡喜喜地謝過嫡母。
可沒過兩日,那支金簪竟不翼而飛。
墨蘭房里的丫鬟們翻箱倒柜,急得團團轉,卻怎么也尋不見。消息傳到林噙霜耳中,她立刻柳眉倒豎,認定是王氏故意刁難,或是如蘭嫉妒搗鬼,當下便要拉著墨蘭去葳蕤軒理論。
“阿娘且慢?!蹦m(青荷)拉住了怒氣沖沖的林噙霜。她心中澄明如鏡,此事來得蹊蹺。王氏縱然不喜她們母女,也不至于用這般拙劣的手段。如蘭性子直,若有不滿當面就嚷嚷了,不會行此鬼祟之事。
她閉上眼,細細回想這兩日的經(jīng)過。金簪她只戴過一次,之后便收了起來……收在了哪里?她心中默念,意識沉入本源空間。那方靜謐的空間內,物品寥寥,那支累絲金簪赫然正安靜地躺在一角!
是了,那日她練習操控空間存取之物,順手便將幾件小首飾收了進去,其中就包括這支金簪。后來事忙,竟一時忘了取回。
心中有了底,墨蘭(青荷)反而更加冷靜。她拉住林噙霜,低聲道:“阿娘,此事不宜聲張。若是我們鬧將起來,最后金簪又找到了,豈不是我們無理取鬧,更落人口實?”
林噙霜一怔,覺得女兒言之有理,但依舊氣難平:“難道就這般算了?定是那邊搞的鬼!”
“是不是那邊搞鬼,尚未可知?!蹦m(青荷)眼神微冷,“但有人想借此生事,挑撥我們與葳蕤軒的關系,卻是肯定的。阿娘,我們不如將計就計?!?/p>
她附在林噙霜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片刻后,林棲閣便傳出四姑娘因丟了心愛的簪子,傷心不已,連晚飯都沒用便早早歇下的消息。林噙霜則紅著眼圈去了盛纮書房,并未告狀,只言語間透露出擔憂女兒,又自責管教不嚴,致使房內丫鬟疏忽,丟了嫡母所賜之物,心中難安。她姿態(tài)放得極低,言語懇切,倒讓原本聽聞此事、心生不悅的盛纮,反過來安慰了她幾句。
第二日,墨蘭(青荷)“病懨懨”地去給祖母請安,眼底帶著恰到好處的青影,對著王氏也是怯生生、欲言又止的模樣,更顯得委屈。
就在眾人猜測紛紜,王氏也因這無端嫌疑而暗自惱火時,墨蘭(青荷)卻在自己房內,趁著無人注意,悄無聲息地將那支金簪從本源空間中取出,塞進了床榻與墻壁之間一道不易察覺的縫隙里。
然后,她“無意中”指引一個心細的丫鬟去那里尋找,金簪“失而復得”。
真相大白,竟是自己房內收拾不謹,險些冤枉了他人。墨蘭(青荷)當著眾人的面,尤其是盛纮和祖母的面,主動向王氏賠罪,言辭懇切,又將那保管不善的丫鬟交由母親林噙霜“嚴加管教”。林噙霜也順勢做出嚴明公正的姿態(tài)。
一場風波,看似以林棲閣“吃虧認錯”告終。但盛纮心中,對林噙霜的“識大體”和墨蘭的“懂事”多了幾分好感,而對那暗中可能想攪風攪雨之人,卻埋下了一根刺。王氏也因洗脫了嫌疑,且見林噙霜未借機生事,心中那點不快也散了,反倒覺得墨蘭這孩子近來確實沉靜乖巧了不少。
回到林棲閣,屏退左右,林噙霜看著女兒,眼神復雜:“墨兒,你如今……心思愈發(fā)縝密了?!彼[約覺得,女兒此舉背后,并非只是簡單的息事寧人。
墨蘭(青荷)替母親斟了杯安神茶,語氣平和:“阿娘,有些事,爭一時之氣無用,反而落入圈套。我們如今,求的是穩(wěn)。穩(wěn)住了,才能圖以后?!彼龥]有說出本源空間的秘密,這只是她自保的手段。
經(jīng)此一事,墨蘭(青荷)更加深刻地認識到這后宅的詭譎。她也更加勤修不輟,青木養(yǎng)身功讓她的身體保持在最佳狀態(tài),思維也愈發(fā)清晰敏銳。她開始有意識地觀察府中每一個人,尤其是那位看似與世無爭的六妹妹明蘭。她發(fā)現(xiàn),明蘭偶爾看向她的眼神,也帶著一種超乎年齡的了然和審視。
這盛家,如同一池深水,表面光鮮,內里卻暗流洶涌。而她,憑借著來自異世的靈魂和體內那溫潤堅定的青蓮本源,正努力在這暗流中,為自己,也為身邊人,尋得一處安穩(wěn)的立足之地,一顆不為外物所動的定心。
她不再急于求成,只是每日修煉、觀察、學習,如同蟄伏的幼獸,耐心地磨礪著自己的爪牙,等待著真正需要亮出鋒芒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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