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心如同淬火的鋼鐵,堅硬卻脆弱,需要持續(xù)的重錘與現(xiàn)實的冰冷來鍛造。喬琳的“破局計劃”剛啟動,便迎來了最嚴酷的考驗。
父親喬建斌的病情出現(xiàn)了反復(fù)。或許是季節(jié)更替,或許是康復(fù)進入平臺期帶來的心理波動,他開始持續(xù)低燒,肢體痙攣加劇,吞咽也變得更加困難,甚至出現(xiàn)了輕微的肺部感染跡象。醫(yī)院、家庭、藥味、擔憂,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艱難的那段時光。王亞珍剛剛建立起來的些許穩(wěn)定情緒再次崩潰,整日以淚洗面,幾乎無法分擔任何照料工作。所有的重量,又一次毫無保留地壓在了喬琳肩上。
而此刻,那個高端咨詢項目的死線正在迫近。客戶可不會因為你的家庭變故而網(wǎng)開一面,他們支付高昂的費用,要求的是準時、精準的解決方案。喬琳需要在父親病榻前時刻留意他的狀況,應(yīng)對母親的情緒,協(xié)調(diào)護工的臨時頂班,同時,大腦還必須分出一半,去處理那個涉及拓撲量子比特、界面缺陷和復(fù)雜能帶計算的棘手問題。
她感覺自己被撕成了兩半。一邊是父親因發(fā)燒而潮紅的臉頰和痛苦的呻吟,是母親無助的哭泣;另一邊是屏幕上跳躍的費米面計算、令人頭疼的邊界條件設(shè)定和客戶措辭嚴厲的進度催問郵件。
身體的消耗達到了極限。她幾乎無法進行完整的《青木養(yǎng)身功》修煉,只能在給父親物理降溫的間隙,靠在墻邊閉目凝神片刻,引導(dǎo)那縷青蓮本源加速流轉(zhuǎn),對抗著如同海嘯般襲來的疲憊。食物吞咽變得困難,不是因為胃口不好,而是時間被壓縮到了極致,她常常是端著碗,一邊盯著父親的監(jiān)護儀,一邊機械地將食物塞進嘴里,味同嚼蠟。青蓮本源在這種近乎“斷糧”式的壓榨下,運轉(zhuǎn)得異常艱澀,它依舊在維持著她的生命體征,但那種潛移默化的改善早已停止,甚至隱隱有透支的跡象。她能感覺到自己皮膚失去了些許光澤,眼底的青黑即使用冷水反復(fù)拍打也無法消退。
但她的眼神,卻在這種極致的重壓下,反而沉淀出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她沒有時間焦慮,沒有精力抱怨。每一個決策都必須精準,每一分力氣都必須用在刀刃上。
深夜,父親在藥物作用下終于暫時安穩(wěn)睡去。母親也累極了,在旁邊的陪護床上和衣而臥。病房里只剩下儀器規(guī)律的滴答聲。喬琳輕輕走到走廊盡頭的休息區(qū),這里燈光昏暗,空無一人。她拿出筆記本電腦,接上電源。
屏幕亮起,幽光映在她蒼白的臉上。她沒有立刻開始工作,而是先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三次,強行將病房里那種粘稠的、屬于病痛和悲傷的氣息從腦海中驅(qū)逐出去。然后,她睜開眼,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而專注,如同切換了一個人格。
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復(fù)雜的公式和程序代碼一行行流淌出來。她對客戶提出的問題進行了巧妙的簡化,抓住物理本質(zhì),避開了一些不必要的計算復(fù)雜度,同時引用了幾篇她之前研究中涉及的相關(guān)理論,大大提升了效率。她的思維在極限壓力下,反而被逼出了一種驚人的穿透力,直指問題核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的天色由濃黑轉(zhuǎn)為墨藍。當她終于將一份邏輯清晰、數(shù)據(jù)扎實的初步分析報告發(fā)送出去,并附上了一段對后續(xù)深入研究的建議時,第一縷晨光恰好透過走廊的窗戶,灑在她布滿血絲卻異常清亮的眼睛里。
她沒有感到喜悅,只有一種劫后余生般的虛脫。合上電腦,她靠在冰涼的墻壁上,感受著體內(nèi)青蓮本源那如同涓涓細流般緩慢而堅定的修復(fù)力量。它很微弱,但確實存在,支撐著她沒有倒下。
回到病房,父親還在沉睡,呼吸似乎平穩(wěn)了一些。母親也醒了,正用濕毛巾小心翼翼地給父親擦臉??吹絾塘者M來,她張了張嘴,最終只是輕聲說:“你去歇會兒,這兒有我。”
喬琳沒有拒絕,她確實到了極限。她在旁邊的空病床上和衣躺下,幾乎在碰到枕頭的那一刻,意識就陷入了黑暗。但即使在沉睡中,她的眉頭依舊微微蹙著,仿佛仍在計算著下一個公式,或警惕著父親的任何一點異常。
砥柱中流,非為顯赫,只為支撐危局于將傾。喬琳便是那根砥柱,立于家庭的激流之中,承受著千鈞重壓,表面沉默,內(nèi)里卻每分每秒都在與崩塌的力量抗衡。她沒有驚天動地的神通,只有這凡人的意志,一點一點從絕望的縫隙里,摳出希望的火種。
青荷于狂風惡浪中,枝葉低伏,莖干卻愈發(fā)堅韌地扎根于淤泥深處。它知道,唯有挺過這場摧折,才能在未來某個平靜的日子里,重新舒展葉片,迎接陽光。而此刻,它只需沉默地、堅韌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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