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八載,暮春的皇家馬球場綠草如茵,彩旗獵獵??磁_上華蓋云集,京中勛貴清流齊聚于此,既是競技盛會,更是暗流涌動的交際場。
韓家女眷席間,墨蘭身著藕荷色窄袖騎裝,銀線暗繡的纏枝蓮紋在日光下流轉(zhuǎn)著含蓄的光華。她目光沉靜地掠過場上縱馬飛馳的身影,恍惚間憶起未出閣時在袁家馬場苦練的時光——那時憑借青蓮本源對身體的優(yōu)化,她曾在騎術上展現(xiàn)過人的天賦。然而宮變之后,嫁入韓家,這些少年意氣便都封存在了記憶深處。
二嫂可是想起了從前在袁家馬場練習的日子?身旁傳來溫和的問詢。墨蘭轉(zhuǎn)頭,見是新婦李氏晴婉。這位兄長盛長楓的妻子今日首次隨她出席這等場合,雖略顯拘謹,目光卻清正坦然。
是啊,想起些舊事。墨蘭輕搖團扇,語氣平和。那些爭強好勝的歲月,早已沉淀為更深沉的謀定。
正敘話間,忽見一襲火紅勁裝的張桂芬在眾人簇擁下朝這邊走來,身旁伴著盛明蘭。張桂芬步履生風,眉宇間自帶將門虎女的颯爽;明蘭則是一身雨過天青色襦裙,比少女時期更添侯府主母的從容。
韓二奶奶安好。張桂芬聲音清亮,禮數(shù)周全。
墨蘭與李氏連忙起身還禮。
明蘭唇角含笑,溫言引薦:桂芬姐姐,這位是翰林院韓學士的夫人,我娘家四姐姐。這位是工部盛郎中家的夫人。她特意點明兩家關系,言語間不著痕跡。
張桂芬目光在墨蘭身上停留一瞬,見她姿容清麗,神態(tài)沉靜,不由生出幾分欣賞:盛夫人瞧著倒像是會騎馬的?
張大娘子好眼力。墨蘭得體應道,未出閣時學過幾日,如今生疏已久,不敢獻丑。
這時明蘭卻淺笑接話:四姐姐何必過謙。當年在袁家馬場,姐姐的身手可是連教習都稱贊的。若非后來。。。。。。她語帶惋惜,恰如其分地提及那場改變眾人命運的宮變。
墨蘭執(zhí)扇的手幾不可察地一頓,隨即淡然道:六妹妹說笑了。年少玩鬧豈能當真?如今安守本分才是正理。四兩撥千斤地將往事帶過。
這番機鋒讓旁觀的李氏暗自心驚,對兩位姑姐的相處之道有了更深體會。
張桂芬見狀也不多問,爽快告辭下場。待她離去,李氏才輕聲道:這位張大娘子倒是爽利人。
墨蘭目光追隨著場上那道紅色身影,語氣平和:將門虎女,自有氣度。今日能得她駐足,已是難得。這其中既有明蘭引薦之功,也因著盛家如今在朝中的分量。讓李氏在這樣的人物面前留下印象,正是她今日來此的目的。
賽場喧囂依舊,墨蘭的心卻靜如止水。她的戰(zhàn)場早已不在這片草坪,然而能從容地為娘家新婦鋪路,平靜面對過往故人,恰是她如今地位與心境的寫照。風過無痕,卻已悄然織就新的網(wǎng)羅。
(第408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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