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動了對周正的“觀察進程”后,喬琳的生活在表面上看不出任何變化。她依舊清晨練功,高效工作,攝入足量而潔凈的食物,體內青蓮本源平穩(wěn)流轉,持續(xù)優(yōu)化著她的身心狀態(tài)。只是,在她高度理性的大腦后臺,多運行了一個名為“周正行為模式分析”的線程。
這個線程不消耗她額外的心力,更像是一種被動的數據記錄和模式識別。她開始更系統(tǒng)地記錄周正出現的場景、頻率、持續(xù)時間以及互動內容。
數據很快顯示出清晰的模式:周正從不無故打擾,每次接觸都有明確的、與學術或工作相關的由頭;他提供的幫助總是精準且高效,無論是文獻檢索、資源引薦,還是偶爾的、恰到好處的“師母手作”(頻率控制在每月一兩次,理由各不相同);他的言行舉止始終保持在安全、舒適的社交距離內,沒有任何越界的試探或令人不適的關注。
從純粹理性的角度看,這是一個近乎完美的合作者模板。喬琳甚至基于這些數據,在內心更新了對周正的價值評估,將其從“高價值節(jié)點”微調為“極高價值、極低維護成本的外部協(xié)作單元”。
然而,那個周五傍晚閃過的“味覺記憶”裂紋,以及體內青蓮本源那瞬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能量漣漪,像兩個無法被現有模型完全消化的異常數據點,懸浮在她的認知邊緣。
她嘗試用理性去解析。味覺記憶,可以解釋為對高鹽分和特定風味組合的生理性記憶喚醒,屬于正常的感官反應。青蓮本源的微弱波動,則可以理解為能量系統(tǒng)對宿主任何細微身心狀態(tài)變化的被動反映,哪怕那變化只是源于一個無關緊要的念頭。
邏輯上似乎都能說通。但喬琳敏銳的直覺,或者說她那被青蓮本源長期滋養(yǎng)而愈發(fā)精微的生命感知系統(tǒng),卻隱隱覺得,事情或許并非如此簡單。這就像在完美的實驗數據中,發(fā)現了兩個雖然微小、但始終無法通過誤差分析解釋的偏離點。真正的科學家,不會輕易忽略它們。
她決定進行一次小小的“受控觀察”。
機會很快到來。項目組需要匯總一批分散在不同數據庫的舊版文獻,手動檢索極其耗時。喬琳知道周正所在的實驗室有處理類似數據的腳本工具。按照以往的模式,她會直接發(fā)郵件詢問。但這次,她故意延遲了三天,想觀察周正是否會“恰好”主動提供幫助。
第三天下午,周正沒有出現,也沒有相關郵件。喬琳排除了他“預知需求”的可能性,確認了他的幫助確實是基于她明確發(fā)出的信號。這符合理性模型。
她這才發(fā)了郵件。周正回復極快,不僅提供了腳本,還附上了詳細的使用說明和幾個可能需要注意的兼容性問題。
觀察結果:行為模式穩(wěn)定,響應高效,無超常感知能力。
喬琳將這次觀察記錄歸檔,內心那個理性模型似乎更加穩(wěn)固了。但不知為何,那個關于臘味的記憶碎片,反而更加清晰了一些。她甚至能回憶起那爽口小菜咀嚼時脆嫩的口感。
體內青蓮本源平穩(wěn)如常,只是在她回憶起那口感時,能量流轉似乎有那么一絲極其微不可查的、趨向于“滿足”或“愉悅”的溫潤感?不,這一定是錯覺。青蓮本源只是能量,不具備情感色彩,那只是能量在高效轉化和滋養(yǎng)身體時產生的自然生理反饋。喬琳迅速否定了這個過于主觀的解讀。
她將注意力強行拉回工作。項目與數學中心的合作進入了深水區(qū),一個關鍵定理的證明遇到了瓶頸,需要她投入全部的心力。
幾天后的深夜,她獨自在辦公室攻堅那個數學難題,思維陷入膠著。窗外萬籟俱寂,只有筆尖劃過草稿紙的沙沙聲。她感到一陣精神上的干澀和疲憊,下意識地伸手去拿水杯,卻發(fā)現杯子空了。
就在這一刻,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
喬琳微微一怔。這個時間,研究所里應該沒什么人了。她起身開門,門外站著的是周正,手里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