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廷燁快馬加鞭趕到盛府時,夜幕已悄然降臨。門房見是如今炙手可熱的寧遠侯爺,不敢怠慢,連忙引他入內(nèi),同時飛快派人去稟報長柏。
盛長柏剛在書房處理完公務(wù),聽聞顧廷燁深夜來訪,心中微訝,但仍是整了整衣冠迎了出來。兩人雖是好友,但顧廷燁如今身份不同,深夜造訪,必有要事。
“廷燁兄,何事如此急切?”長柏將顧廷燁引入書房,屏退左右,直接問道。
燭光下,顧廷燁一身玄色常服尚帶著夜風(fēng)的涼意,他并未迂回,目光灼灼地看向長柏,開門見山:“長柏,我欲求娶貴府六姑娘,盛明蘭?!?/p>
饒是長柏素來沉穩(wěn),聞言也不由得怔住。他猜到顧廷燁此來或許與近日府中議親之事有關(guān),卻萬萬沒想到,他看中的竟是六妹妹明蘭!而非風(fēng)頭正勁、剛被韓家提親的四妹妹墨蘭?
顧廷燁將長柏的訝異看在眼里,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沉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我知此事突然。但我對六姑娘之心,并非一時興起。我欣賞她之通透堅韌,看重她之處世智慧。我顧廷燁的侯府,看似風(fēng)光,內(nèi)里如何,你或知一二。我需要一位如明蘭這般,能持家、能鎮(zhèn)宅、能與我并肩而立的妻子?!?/p>
他頓了頓,目光坦誠:“我亦知我過往名聲不堪,曾落魄流離。但我可向你保證,求娶明蘭,絕非兒戲,亦非權(quán)宜。我必以真心待她,以侯府之力護她周全,絕不讓她受半分委屈?!?/p>
長柏沉默了片刻。他與顧廷燁相交多年,深知其人性情,看似不羈,實則重諾。他這番話,顯然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而非一時沖動。而且,顧廷燁能如此清晰地指出看重明蘭哪些特質(zhì),而非僅僅看重盛家或明蘭如今(記名嫡女后)的身份,這份眼光,讓長柏心中微動。
“廷燁兄,”長柏緩緩開口,語氣慎重,“你的心意,我已知曉。只是,六妹妹的婚事,終究需由祖母和父親母親做主。且如今韓家正向四妹妹提親,府中上下目光皆聚焦于此,此時再議六妹妹婚事,恐……”
“我明白。”顧廷燁打斷他,眼神銳利,“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等!長柏,我并非要你立刻給我答復(fù),亦非要你為我徇私。我只求你,將我的心意,如實稟明盛老夫人與盛世伯。我顧廷燁,欲正大光明求娶盛家六姑娘盛明蘭,請府上斟酌!”
他站起身,對著長柏,竟是鄭重一揖。
長柏連忙扶住他,心中震動。顧廷燁何等驕傲之人,如今為了求娶明蘭,竟能做到如此地步。他沉吟片刻,終是點頭:“好,我會將你的話,原原本本告知祖母與父親?!?/p>
“多謝!”顧廷燁直起身,眼中閃過一絲感激,隨即又道,“為表誠意,我明日便會請人正式上門提親?!?/p>
長柏再次愕然:“如此之急?”
“兵貴神速。”顧廷燁唇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弧度,“我已錯過一次,不想再錯第二次。”
送走顧廷燁,長柏在書房中獨坐良久,心中波瀾起伏。四妹妹墨蘭得韓家青眼,是錦上添花;六妹妹明蘭若得顧侯求娶,則是……則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充滿挑戰(zhàn)卻也潛力無限的道路。他深知顧廷燁處境復(fù)雜,前路未必平坦,但觀其今日態(tài)度,對明蘭確是真心。
他不敢耽擱,立刻前往壽安堂求見祖母。
壽安堂內(nèi),燭火通明。
盛老太太聽完長柏的轉(zhuǎn)述,久久不語,手中那串沉香木佛珠被捻得幾乎要生出溫意。
先是韓家求娶墨蘭,如今又是顧侯欲聘明蘭……盛家這是怎么了?一朝之間,兩個庶女竟成了汴京城中最炙手可熱的聯(lián)姻對象?
韓家是清流典范,門風(fēng)清貴,根基深厚,墨蘭若嫁過去,只要謹守本分,一生安穩(wěn)尊榮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