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把心力全部放在準(zhǔn)備喪禮上,如此才可以不用面對那些難以名狀卻足以讓生活失能的情緒。
那段期間,藍(lán)學(xué)溫都陪在旁邊,幾乎每天都在,雖然覺得這樣不太妥當(dāng),但他的確需要一個人,在他想不透一切的時候有可以抓住的手臂。
先走的一定是自己,他是那樣的視為里所當(dāng)然。
直到真正失去的那一刻,所有種種才會被拿起來反省,他在每個夜晚想了又想,每天都思考到清晨然後t(yī)力不支的睡去。
為什麼家人會這麼急切的要他回去,為什麼那兩天總是yu言又止,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抓住他的手,仔細(xì)一想就會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地方,都漸漸有了頭緒。
如果他可以好好的看著家人,可以好好的注意到林巽堂的異狀,而不是總在回避跟防備,應(yīng)該還是能意識到,自己正在跟一個生命將盡的人相處。
只是如果他那時能知道林巽堂可能時間不多了,還會像那樣跟他講話嗎?可悲的是他仍然不能給出肯定的答案。畢竟看到林巽堂幾乎就等於要吵架,這個印象是多麼根深蒂固。
把自己放的太大,把所有人理所當(dāng)然的想壞了,結(jié)果還是造成了遺憾,或許他們只是想吃頓飯,或許一切在si亡之前都有講開的可能,或許……
雖然他不明白遺憾的具t是什麼樣子,因為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ai過爸爸,ai過家人,那一刻真正感受到的,只有自己的薄涼。
都說越不想變得像父母,越是會跟他們那樣相似。
他說林巽堂總是不聽他說話,事實上他也從來沒有冷靜下來聽聽他的想法到底是什麼,他也是沒嘗試幾次就放棄g0u通,因為林巽堂的固執(zhí)他是那樣的心知肚明,簡直和他如出一轍。
你真的跟你爸爸很像,都不知道什麼叫做好好講話。
很久以前就這樣被罵過了,之前聽到的時候只會極力想反駁,直到現(xiàn)在才覺得實在是有道理的殘忍,的確是那樣啊,講話正好就是他不擅長的事,他不知道該怎麼在跟別人友好前把那一身刺拔掉,好b林巽堂問他問題的時候總是用最傷人的方式。
「這些錢,你寄回來的時候,我們其實都沒有花掉。」
服喪期間,媽媽把他找去談話,拿一個紙袋給他,裝的是他過去三年多寄回家的錢,累積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厚厚的一疊了。
「那時跟你吵架,你爸爸其實是很愧疚的,但是你也知道,他總是拉不下臉,在外面打工自己生活又要顧課業(yè),一定很辛苦吧?但是你都不接電話,也不愿意回來,生氣之余,還是會有些難過的?!?/p>
媽媽笑了笑,「不久前打給你的那通電話,我聽到他講那什麼話的時候,真的很想打他一巴掌?!?/p>
寄那麼點錢回來有什麼用?
他其實只是想叫你不用再寄了,自己留著好好生活。
講成這樣到底有誰聽得懂?沒人明白林漉辰有多無可奈何。
「而且他很堅持不想告訴你他得癌癥的事情,總覺得那是bsi還要困難的事,就像你總是不想告訴他你過得如何一樣?!?/p>
林漉辰難以回答,只能沉默。
媽媽探頭一看,視線放到正在欣賞圍墻上的花的藍(lán)學(xué)溫身上。
「那是你男朋友嗎?」
「算是?!?/p>
他跟藍(lán)學(xué)溫的關(guān)系其實還是謎,他不覺得當(dāng)自己心里還惦記著誰的時候,是能跟別人交往的,但是藍(lán)學(xué)溫說沒關(guān)系,他會陪他。
「說實話到你爸爸去世之前,他都沒能t諒這件事情,我也一樣,但是他真的走了之後,我也只剩下你,還有妹妹,所以我好好想通了……如果,那樣可以讓你幸福?!?/p>
他看著媽媽對他露出有些疲憊,卻是諒解的微笑,無法不去注意這個笑容的代價有多大,讓他的心情始終無法好起來。
那樣真的是幸福的嗎?
他緊咬下唇,總覺得很多事情都不該是如此。
思考間有種錯覺,像是那夜si亡沒能在自己身上降臨,才會跑去找林巽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