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前當保姆時的雇主張老師的那位女朋友。她比幾年前更顯沉穩(wěn)利落了,眉眼間的笑意卻還是那么熟悉。
她顯然也認出了我,目光交匯時,她微微一頓,臉上掠過一絲驚訝,隨即化作一個更溫暖、更了然的微笑。
散會后,我等在最后。
她快步走來,語氣里帶著真實的驚喜:“劉姐,真沒想到是你!我剛才在臺上差點沒敢認。”
“小燕老師,我也沒想到?!?/p>
我笑著,心里那點因為攤位沒了而產(chǎn)生的惶然,似乎被這意外的重逢沖淡了些許。
我們聊了幾句近況。
她告訴我,“劉姐,我的孩子已經(jīng)九歲了,是個男孩,和我家張老師長得一樣帥!”小燕老師臉上洋溢著為人妻母的柔和光輝。
“真好?!蔽矣芍缘卣f。
臨走時,她送我到教室門口,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輕聲說:“劉姐,張老師后來常念叨,說你做的牛肉飯,是他吃過最暖和的?!?/p>
“我在學校門口也賣過一段時間牛肉飯,”我接過話,“就在你來之前。后來因為城市評比,外面不讓擺攤了?!?/p>
“難怪我沒見到?!彼c點頭,關(guān)切地問,“那劉姐,你現(xiàn)在做什么呢?”
“算是無業(yè)游民吧,”我笑了笑,“正琢磨著下一步怎么辦?!?/p>
“哎呀!”她眼睛一亮,語氣熱切起來,“劉姐,你手藝那么好,下學期干脆開個‘小飯桌’吧!就在學校邊上,給孩子和家長們提供午飯、晚飯。我替你宣傳,咱們班就有好多家長為孩子吃飯發(fā)愁呢!”
她的話語像一陣暖風,吹散了我心頭的迷霧。
我看著眼前這個熱情洋溢的小燕老師,心底的悵然悄然消散,竟又被一種實實在在的希望所取代。
路過公園時,聽見畫眉鳥在籠中清啼。
我停下腳步,看見自己的影子斜斜映在斑駁的墻面上。
那影子看起來如此堅實,就像那些深夜和面時落在案板上的汗滴,就像推車車輪在雪地里壓出的深痕。
攤位會消失,街角會改變,但有些東西如同這春日的草芽,總在尋找破土而出的方向。
我忽然明白,人生中的告別從來不是簡單的消失。
一段關(guān)系的結(jié)束,總會以另一種方式,在新的關(guān)系里得到回響。
李先生留下的溫暖,經(jīng)由張老師和小燕老師,如今又穿越時光,輕輕地、完整地回到了我的生命里。
攤位沒了,但手藝和記憶留了下來。
故人遠了,但新的緣分已悄然鋪開了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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