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里總是大事不樂觀,小事不停歇。
這天上午,我和小李買完菜回來,車剛拐到通往別墅的林蔭道邊,小李突然指著前方驚呼:“劉姐,你快看!那是不是阿珍?”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路邊一棵香樟樹的陰影下,一個(gè)五十歲上下的男人正把阿珍死死堵在樹干前。
兩人激烈地撕扯爭吵著,阿珍被他拽得踉踉蹌蹌。
“不對勁!”我心頭一緊,當(dāng)即打轉(zhuǎn)方向,將車穩(wěn)穩(wěn)停在他們身旁。
我們迅速下車上前。“阿珍,怎么回事?”我高聲問道。
糾纏的兩人聞聲一頓。
那男人猛地扭過頭,呲著一口黃牙,惡聲惡氣地吼道:“我跟我老婆說話,關(guān)你們屁事!”
我這才看清他的模樣——約莫五十歲,穿著一件扎眼的橘紅色T恤,外罩淺灰色運(yùn)動服,頭發(fā)抹得油光锃亮,腳上一雙棕色皮鞋,打扮得不倫不類。尤其是他那雙三角眼,透著一股混不吝的兇光,一看就不是善茬。他一只手還死死攥著阿珍的衣領(lǐng)。
阿珍頭發(fā)凌亂,眼眶通紅,低著頭死死咬住嘴唇,一聲不吭。
“你先放開她!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我壯著膽子喊了一句。
“我教訓(xùn)自己老婆,輪得到你指手畫腳?”那男人狠狠瞪著我,唾沫橫飛…他又用力拽了阿珍一把。
小李也擋在阿珍身前,厲聲道:“法治社會,你還想動手?”
“多管閑事的臭娘們,老子今天非給你們點(diǎn)顏色看看!”男人對著小李叫囂道:
就在這時(shí),一直沉默的阿珍猛地抬起頭,眼中是豁出去的決絕,聲音顫抖卻清晰:“你鬧夠了沒有!我跟你早就離了,別再糾纏我了!”
“我跟你要錢,有錯(cuò)嗎?那是給你兒子交學(xué)費(fèi),懂不懂??!”男人叉著腰,提高嗓門狡辯道。
“你……你根本是拿去還賭債!你把老師電話給我,我自己去交!”我的目光立刻轉(zhuǎn)向阿珍,只見她嘴唇顫抖,眼淚成串地往下掉………
“我和兒子的事輪得到你管?少廢話,快拿錢!”男人不耐煩地又逼近一步。
我和小李頓時(shí)愣住——原來這個(gè)囂張的男人,竟是阿珍的前夫!
我向前一步,冷笑著盯著他:“你還有臉要錢?自己賭錢欠債,倒來逼前妻?你再鬧一下,我立刻報(bào)警。”
見我當(dāng)真拿起手機(jī)要撥號,他氣焰頓時(shí)矮了半截,甩開我的手,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著,一邊后退一邊指著阿珍:“你等著瞧……”說完,悻悻地轉(zhuǎn)身走了。
阿珍死死盯著那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路口拐角,她全身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空,兩腿一軟,順著樹干滑坐在地上。
阿珍雙手捂臉,肩膀劇烈地抖動,嗚咽聲斷斷續(xù)續(xù):“謝謝……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們,我今天真的……”
我蹲下身,輕輕拍著她的背:“別怕,以后他再來,你就大聲喊,我們都在。這種人不值得你一個(gè)人硬扛?!?/p>
“他賭瘋了……一輸錢就來找我,不給就打……我實(shí)在是沒辦法了,才跑這么遠(yuǎn)來做保姆……沒想到,他還是找來了……”阿珍抬起淚痕斑駁的臉,眼神空洞,“我哥嫂說,兒子早就不讀書了,跟人去廣州打工了……他剛才全是騙人的……這個(gè)人,就是我這輩子醒不了的噩夢,我到哪兒都躲不掉……”
說到最后,她情緒崩潰,放聲大哭起來。
一旁的小李也早已淚流滿面,她扶著阿珍的胳膊……自己卻哭得比阿珍還傷心。
我正疑惑小李為何如此激動,她就哽咽著開口:“咱們當(dāng)保姆的,哪個(gè)不是苦水里泡大的?我也是苦命的人……阿珍姐,以后咱們互相照應(yīng),都得好好過……”
我抬眼一看,時(shí)間已近十一點(diǎn)。
“你們倆先別哭了,我?guī)湍銈冓s緊把菜弄回去,快中午了,該吃飯了,中午做不好飯,史太太會生氣的。”我一邊說一邊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