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指尖撫過信紙折痕,我爸說‘你舅舅心里苦’,又說‘當年要不是為了供我讀書,他不會和我媽斷了聯(lián)系’。”
他抬頭看向李先生,目光軟了軟,“舅舅,我媽臨終前說,她原諒你了。她一直留著你寄的東西,連包裝紙都沒扔。”
客廳靜得能聽見掛鐘的滴答。
李先生忽然起身走向書房,再出來時手里捧著個檀木匣。
他打開,里面整整齊齊碼著歷年寄往蘇州的信件、匯款單,還有十幾盒未拆封的桂花糕鐵盒——最上面那盒的生產(chǎn)日期,正是去年中秋。
“她總說‘不缺這些’。”李先生摩挲著鐵盒上的雕花,“可我總覺得……,她就知道我還記著。”
李先生從匣底抽出張老照片,是姐弟二人的合影:年輕的李先生站在右邊,左邊他的姐姐陳默的母親,最靠邊是抱嬰兒的陳默父親。
“我爸走得早,你媽把我當半個兒子疼?!彼穆曇糨p得像嘆息,“是我那時太年輕太犟,總覺得……她欠我的,她不應該愛你爸,不應該聽你爸的,她要用一輩子愛我,我姐姐婚姻的不幸,和早亡,是我的錯。”
李先生竟嚶嚶地哭了起來……
陳默忽然起身,從包里拿出個錦盒。
打開是枚成色極好的翡翠鐲子,內側刻著“豆姐吉祥”四個小字。
“我爸說要傳給我媳婦,現(xiàn)在…該物歸原主了?!?/p>
他把鐲子放在李先生掌心,“我媽遺言說:這是你當年買的,后來又悄悄塞回她妝匣,怕我們記恨你。”
“我媽還說:“一定要找到你,她其實愛你和愛我是一樣的,你做什么,他都不會計較,你當時也是個孩子……”
李先生捧著鐲子,他的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他轉頭看向我,我忽然想起李先生和我說那個藍色絲絨禮服的故事,他留著它,那不僅是對他妻子的懷念,也是內心對姐姐的虧欠……
李先生目光里有團水光在晃。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他坐在書房藤椅上,說自己“不過是具會喘氣的空殼”。
此刻那空殼里,終于滲進了幾十年的月光。
陳默起身告辭,李先生堅持要送他出門。
我站在別墅門口,看見霧散后的陽光里,兩個身影并肩走著,一個佝僂些,一個清瘦些,卻都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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