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南方的飯,我是越來越吃不慣了。胃里老是惦記著這一口……”他的視線落回斑駁的餐車上,手又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那塊舊牌子。
我這才注意到,他腳邊放著一個半舊的行李箱,風塵仆仆。
一股酸楚猛地沖上鼻腔。
我趕緊低下頭,借撩頭發(fā)的動作掩飾瞬間濕潤的眼角。
再抬頭時,我已換上平日里招呼熟客的笑容,只是聲音還有些緊:“還沒吃飯吧?店里……還有點早上燉的牛肉湯,給您下碗面?”
“哎!那敢情好!”他眼睛一亮,那份欣喜毫不掩飾,像個終于得到糖果的孩子。
我引著他走進小店。
下午兩點多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店里空無一人,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我讓他坐在靠窗那張他以前常坐的桌子旁,轉(zhuǎn)身進了廚房。
我的手有些抖。
我從尚有余溫的湯鍋里舀出濃香的牛肉湯,抓起一把備用的鮮面條。
廚房里熟悉的煙火氣讓我稍稍鎮(zhèn)定下來。
當我端著那碗熱氣騰騰、鋪著滿滿牛肉的面走出來時,看見李先生正微微仰頭,瞇著眼看墻上貼著的孩子們畫的畫,還有價目表旁邊思李得的那些小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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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趁熱吃?!蔽野衙娣旁谒媲?。
他拿起筷子,手似乎不像剛才在外面抖得那么厲害了。
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細細地嚼,仿佛在品嘗什么珍饈美味。
店里靜悄悄的,只有他偶爾喝湯時發(fā)出的輕微聲響,以及窗外偶爾路過的車聲。
我坐在他對面,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心里翻江倒海。
想問的話太多:
在南方過得怎么樣?
您的外甥陳默還好嗎?
身體還好嗎?
為什么回來了?
還走嗎?……
可看著他專注吃面的樣子,所有問題都咽了回去。
此刻,沉默比任何言語都更恰到好處。
一碗面見了底,連湯都喝得干干凈凈。
他放下筷子,滿足地嘆了口氣,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是這味兒,沒變。”
我起身收拾碗筷,借此避開他過于直接的目光?!澳@次回來,是……看看?”
他沉吟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環(huán)顧了一下整潔的小店,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你這兒,弄得挺好。比我想象的還要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