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周教授,看起來是個真正明事理、懂尊重的人。這份工,或許能長久的做下去……
第四節(jié):田震云送奶
從中介出來,陽光正好。我盤算著下午去趟菜市場,買點好菜,晚上給思李和自己做頓好的,也算慶祝找到了新工作。
腳步,不自覺地輕快了許多。
走到小區(qū)門口,卻意外地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等在那里——是田震云。
他換下了工服,穿著一件干凈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顯得更加年輕,甚至有些單薄。
他手里還提著一箱牛奶。
他看到我,立刻快步迎了上來,臉上帶著感激和幾分局促:“阿姨!您回來了。我……我是特地來謝謝您昨天的幫忙的。”
陽光落在他年輕的臉上,那雙酷似李闖闖的眼睛里,滿是真誠。
我的心,沒來由地,輕輕動了一下……
我把他讓進屋里。
這套李先生贈予的兩室一廳,素日里只覺得清冷空曠。
田震云一進來,他那高大的身量似乎立刻讓空間變得緊湊而溫暖起來。
他略顯局促地在沙發(fā)上坐下,身體陷進去一點,又立刻挺直,雙手下意識地在膝蓋上摩挲了一下,才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好。
田震云的視線像初春的暖陽,小心地掃過屋內(nèi)——掠過光潔的地板,簡約的吊燈,最后,帶著一種近乎敬畏的溫度,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沉淀著太多東西,劫后余生的恍惚,無處安放的感激,沉甸甸的………
“阿姨,”他開口,聲音有些發(fā)緊,“昨天……真的多虧了您。醫(yī)生說,要不是送醫(yī)及時,我暈倒在那兒,后果真的不敢想……可能就……”他沒說下去,但那個沉重的字眼懸在了我們之間。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但臉上還是趕忙擠出個笑,擺擺手,語氣放得盡可能輕快:“哎,快別這么說!那就是趕巧了,舉手之勞的事兒。任誰看見當(dāng)時那情形,能袖手旁觀吶?你人沒事兒,比什么都強,再說這些見外的話,阿姨可不高興了啊?!?/p>
我看著他略顯疲憊的面容…“再怎么也得好好吃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吃好飯,才有力氣工作學(xué)習(xí)?!?/p>
田震云微微低下頭,嘴角牽起一絲復(fù)雜的笑意,那笑容里有被關(guān)心的溫暖,也有一絲無奈“嗯,我知道,阿姨?,F(xiàn)在……好多了。”
短暫的沉默后,他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
田震云低下頭,沉默了片刻,再抬起時,眼神里帶著悵惘……“阿姨,不瞞您說,我老家是農(nóng)村的,爹媽都是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從小,我學(xué)習(xí)就好,一直是‘別人家的孩子’,是我們那個小村子多少年才考出去的一個985大學(xué)生……我爸媽,一直以我為傲?!?/p>
他頓了頓,聲音有些發(fā)澀。
“他們總覺得,我出了大學(xué)門,就該是坐辦公室、穿襯衫的……估計怎么也想不到,他們引以為傲的兒子,現(xiàn)在會是個風(fēng)吹日曬的快遞員,還差點……唉?!?/p>
我看著他那張年輕卻寫滿故事的臉,心里泛起了酸澀,輕輕嘆了口氣……“哎,你也真不容易呢。”
田震云眼神飄向窗戶,他低聲傾訴,更像自言自語:“我也迷茫過很長一段時間,覺得對不起父母,也對不起自己寒窗苦讀那么多年。感覺路好像一下子就走窄了,看不到頭。
他說到這里,忽然抬起頭,眼里亮晶晶的,語氣變得堅定起來。
“不過現(xiàn)在不想那么多了!光后悔沒用。我現(xiàn)在白天跑快遞,下午和晚上盡量擠時間看書。還是想試試考公……總得再拼一把,不然,這輩子可能真就這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