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恭敬的老白先生
客廳里一時間安靜下來,只有座鐘規(guī)律的滴答聲。
約莫過了一刻鐘,門外傳來沉穩(wěn)的腳步聲。
門被輕輕推開,一位身著月白色中式休閑服的老者走了進來。
他看上去約莫六十七八歲,滿頭銀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面色紅潤,眼神清亮,步履間帶著一種閑云野鶴般的從容,頗有幾分道骨仙風的氣質。
他一進門,眼珠就下意識地快速掃視著客廳的陳設,那眼神不像在看一個家,倒像估貨的商人般,迅速掂量著每件東西的價值。
隨后他的目光便精準地鎖定了端坐在沙發(fā)正中的白奶奶,老者臉上立刻綻開一個毫無保留的、孩子般燦爛的笑容,仿佛整個屋子的光線都隨之亮了幾分。
“姐姐!”他聲音洪亮,帶著毫不掩飾的喜悅,幾步就跨到白奶奶面前,不由分說地伸出雙手,緊緊握住白奶奶略顯冰涼的手,輕輕搖晃著,“我可真是想死你啦!你這幾天身體怎么樣?胃口好不好?晚上睡得踏實嗎?”
他連珠炮似的發(fā)問,語氣里全是發(fā)自肺腑的關切。
他這熱情洋溢的架勢和那句標志性的“想死你了”,讓我瞬間想起了著名老藝術家“馮鞏先生”的經典舞臺形象……
一種莫名的喜慶感涌上心頭,我趕緊抿住嘴唇,生怕一不小心笑出聲來。
白奶奶任他握著手,臉上卻沒什么笑意,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想我?想我怎么不見你人影?只怕是只顧著陪你那位年輕貌美的小夫人滿世界逍遙快活,早把我這個老姐姐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她頓了頓,聲音沉了下來,“你也該想想,你如今揮霍的錢,都是從哪兒來的?不成器的東西!”
面對這夾槍帶棒的訓斥,老者非但不惱,反而笑得更加開懷,仿佛白奶奶數(shù)落的是別人一般。
他松開一只手,作勢輕輕拍打自己的臉頰,像唱戲似的念叨著:“該打!真沒出息!姐姐罵得對!是我糊涂,該打!”
那滑稽討?zhàn)埖哪樱蠲撁撘粋€老頑童,連一旁緊繃著臉的小白先生都忍不住別過臉去偷笑,我更是在心里樂開了花。
就連端坐在上的白奶奶,緊繃的嘴角也終于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揚,掠過一絲無奈又寵溺的笑意,房間里的緊張氣氛瞬間緩和了不少。
但這份輕松并未持續(xù)太久。白奶奶很快收斂了笑意,恢復了之前的肅穆。
她目光掃過我和小白先生,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平靜地說道:
“你們先出去一下?!?/p>
第二節(jié):老白先生挨罵
說著,她緩緩站起身,親自走向客廳那扇厚重的實木門,輕輕地將它關上。
門軸轉動,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
門內,只剩下白奶奶和她的弟弟,以及一段塵封的、關乎巨額財富與親情的往事,即將被重新開啟。
我們站在門外,只能隱約感受到里面即將開始的談話……
我和小白先生,張律師三人屏息靜氣地站在書房門外,厚重的實木門并未完全隔音。
屋內,白奶奶訓斥弟弟的聲音隱約傳來,時而高亢銳利,如寒冰碎裂;時而低沉壓抑,似悶雷滾過天際。
這場單方面的訓誡,持續(xù)了將近半個鐘頭。
在這漫長的三十分鐘里,我們幾乎聽不到白老先生一句完整的辯駁,只有幾聲零星的、順從的應和:“嗯…”、“是…”、“姐,我錯了……”。
從那唯唯諾諾的語調里,不難想象這位在外面仙風道骨的老白先生,在長姐面前是不敢造次的。
最后,我們清晰地聽到白奶奶提高了聲調,語氣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