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李先生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全然放松的漠然。
它無聲地宣告著:我的離去,于他而言,不過是拂去了一粒微塵,他的生活不僅沒有留下任何空白,反而進(jìn)入了一種更舒適、更和諧的狀態(tài)。
而他身邊,站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正彎腰為他面前的茶杯續(xù)水。
她的側(cè)臉年輕飽滿,動作生澀,帶著一種與我當(dāng)初如出一轍的小心翼翼。
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所有來路上反復(fù)排練的哀求、辯解,以及內(nèi)心深處最后一絲卑微的幻想,在這幅“新人已至,舊局已定”的畫面面前,被擊得粉碎,連灰燼都沒有剩下。
我咬了咬牙,生活的無奈,驅(qū)使我摁響了門鈴……
那個小姑娘給我開了門,只見他二十三四歲,長相標(biāo)致得讓人心頭一緊。
她的皮膚是未經(jīng)風(fēng)霜的白瓷色,一雙小鹿似的眼睛是那樣美麗。
她扎著簡單的馬尾,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與我此刻的狼狽形成了殘酷的對比。
年輕的她卻帶著一股與她年齡不符的精明。
她的眼睛像兩汪清泉,但看人時帶著下意識的打量。
她穿著利落的襯衫牛仔褲,不像保姆,倒像個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眼神里藏著些許警惕。
阿姨,請問你找誰?
女孩子脆生生的問我,那聲音也真是好聽。
“我找李先生?!?/p>
“李先生,有人找您,讓他進(jìn)來嗎?”
那姑娘回頭喊向客廳里的李先生。此時,李先生的表現(xiàn)
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李先生出現(xiàn)在姑娘身后,臉上堆起一種過分熱情的、應(yīng)酬式的驚訝:“喲!是青青??!
你怎么有空過來?
是落下什么東西了嗎?”
他轉(zhuǎn)向那姑娘,用一種解釋給外人聽的輕松口吻說:“小玲,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那位幫過忙的劉阿姨。”
李先生沒有直接回答我,他的目光在我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和略顯局促的手上短暫停留,隨即露出一種混合了然與疏離的神情。
“小劉,”他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距離感,“你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困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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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等我組織語言,便微微側(cè)頭,對身旁那個叫小玲的姑娘吩咐道:“小玲,樓上去我書房,右邊第一個抽屜,有個牛皮紙信封,你給我拿下來?!?/p>
“好的,李先生!”那女孩應(yīng)聲而去,腳步輕快地跑上樓,身影迅速消失在樓梯轉(zhuǎn)角。
空氣中只剩下我和李先生的沉默。
這沉默并不尷尬,于他而言是種從容的等待;
于我,卻像是一場緩慢的凌遲。
他甚至沒有請我進(jìn)去一步,我們就隔著那道門檻,像兩個即將完成交易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