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啊,別哭……別哭……”
我喃喃著,聲音沙啞,既是安慰他,也是平復自己翻江倒海的情緒,
“媽……媽沒要離……就是……就是跟你爸吵了兩句嘴,沒什么大事……”
我撒謊了。
用一個母親的本能,撒了一個維系表面和平的謊。
那個“離婚”的念頭,曾經(jīng)在雨夜里那般決絕,此刻卻被兒子的眼淚泡得發(fā)軟、變形。
那個上午,我們就抱著電話,他說說學校的事,我問問他的生活,刻意回避著那個最核心的雷區(qū)。
但他的哭聲,已經(jīng)為這場家庭危機畫上了一個暫時的休止符。
婚,終究是離不成了。
掛了電話,我癱坐在椅子上,渾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氣。
窗外陽光明晃晃的,卻照不進心里的那一片潮濕。
路是自己選的,跪著也得走下去。
這個家,這個令人窒息卻又無法掙脫的牢籠,我還得繼續(xù)待下去。
那……就還得繼續(xù)打工?。?/p>
不然呢?我深吸一口氣,用手背狠狠抹去臉上的淚痕。
生活從來都不會因為你的心碎而停下腳步。
婚沒離成,那還是繼續(xù)打工?。?/p>
第二節(jié):初入郭家
一早起來,我怔怔地坐在床沿,昨夜的疲憊像潮水般仍未散去,整個人仿佛飄在虛空里,腳下踩不著實地。
屋里靜得可怕,連窗外偶爾路過的車聲都顯得格外刺耳。
就在這時,我那破舊的手機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打破了這死寂。
鈴聲像一道鞭子,抽在我混沌的神經(jīng)上。
老公這兩天都沒出車,此刻正窩在外間的舊沙發(fā)上。
聽到我屋里的電話響,他幾乎是立刻就有了動靜。
我聽見拖鞋摩擦地面的急促聲音,緊接著,虛掩的房門被猛地推開一道更寬的縫隙。
他就站在那光影交界處,高大的身軀堵著門,像一尊沉默的煞神。
我抬起頭,恰好撞上他的目光。
他那雙眼睛,布滿了紅血絲,像熬了幾個通宵,又像是被什么激烈的情緒狠狠灼燒過。
他就那樣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眼神復雜得像一團亂麻——有未消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