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沒有請我進去一步,我們就隔著那道門檻,像兩個即將完成交易的陌生人。
很快,小楊拿著一個厚厚的信封跑下來,遞給他。
李先生捏著信封,并沒有立刻給我,而是看著我的眼睛,語氣是一種程式化的、甚至帶著一絲憐憫的“善意”:
“這里是一萬塊錢。你以前在這里做得不錯,這點錢,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以后……好好過日子吧。”
他沒有說“有困難再來找我”,也沒有任何挽留的暗示。
那句“好好過日子”,就是最徹底的告別。
他將信封遞過來,動作流暢,像完成了一項早已規(guī)劃好的程序。
那一刻我明白,我踏入的不是一扇求援的門,而是一個早已為我準備好的、名為“打發(fā)”的結局。
我伸手接過的,不是雪中送炭的溫暖,而是我在這段關系里最后的、明碼標價的尊嚴。
我哆嗦著拿住了那個信封,人窮骨頭軟,我正要張嘴說李先生,我還想在你這干活,
厚厚的觸感硌在掌心,卻比燒紅的炭更燙手。
人到窮途,那點可憐的骨氣像被抽掉的脊梁,正慢慢彎折下去。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抓住最后一絲希望:“李先生,我……”
“你以后有什么困難,還可以來找我?!彼驍辔业脑挘Z氣溫和卻毫無溫度,像早已排練純熟的客套。
這句話不是承諾,是逐客令最體面的包裝?!拔依哿耍先バ菹⒘??!?/p>
第三節(jié):落寞離場
話音未落,那扇厚重的門便在我面前,“咔噠”一聲,輕輕地關上了。
世界驟然安靜,只剩下我一個人,對著眼前這扇冰冷、光潔、徹底將我隔絕在外的門板。
我僵在原地,手里攥著那個買斷過去、也羞辱了現(xiàn)在的信封,喉嚨里那句沒來得及出口的哀求,生生凍成了冰棱,扎得自己生疼。
心死了,反而踏實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別墅區(qū)。
身后的鐵門無聲合攏,將那個裝載了我所有悲喜的世界徹底隔絕。
街道上車水馬龍,人聲嘈雜,陽光刺眼,這座城市的喧囂與以往并無不同,仿佛什么也未曾發(fā)生,什么也未曾改變。
只有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一種難以形容的心情沉在心底,不是憤怒,不是悲傷,而是一種滾燙的、名為“現(xiàn)實”的東西,終于烙進了骨頭里。
我攥緊了那個信封,邊緣硌得掌心生疼。
李先生他到底是好是壞……
我站在十字路口,看著紅綠燈交替,這個問題的答案,像眼前這喧囂的都市一樣,混沌一片,再也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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