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臉上的笑容悄悄收斂,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胳膊:“也是,兒孫自有兒孫福。把眼前的小人兒照顧好,比什么都強?!?/p>
我點點頭,把心里那點發(fā)酸的東西壓了回去?!笆前。f得對?!蓖浦囃白?,我在心里對自己說:同人不同命,強求不來。
李芳的世界被孫子的喧鬧填滿,而我的世界,現(xiàn)在只有女兒了……
拎著那袋沉甸甸的吃的用的回家,女兒雀躍地跑來幫忙……
第二節(jié):快速成長的田震云
我順勢陷進沙發(fā)里,長長吁出一口氣……
就在這片寂靜里,門鎖“咔噠”一響。
田震云推門進來。
他剛跑完外賣,額上還帶著細密的汗珠,但他的眉宇間卻很是舒展,竟帶著一種……終于解出一道難題的松弛。
他沒像往常那樣徑直躲回房間,反而在茶幾對面的小凳上坐了下來,目光落在我身上,自己先淺淺地笑了笑。
“阿姨,”他語氣平靜,帶著一點分析的口吻,“那個劉娜娜,今天又轉(zhuǎn)了我五千?!?/p>
“哦?”我放下手中水果,認真看向他。
“嗯?!彼c點頭,眼神里透著一股以前沒有的清醒,“我那剩下的七千塊我不要了,就頂如我自己出去旅游花了。但是——”他話鋒一轉(zhuǎn),嘴角露出一個微妙表情,“我不會主動說‘這七千我不要了’。我就等著,看她自己的覺悟,能再給我多少是多少。”
我心里微微一動,這孩子,開始琢磨人心了。
這不再是那個一股腦兒付出、受了騙只會崩潰的傻小子了。
“至于那個十號王小燕,騙了我二十一萬的那個,”他提到這個數(shù)字時,語氣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劇烈波動,更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我去她單位門口等她了。”
我能想象那個場景——他站在那棟光鮮的寫字樓下,帶著他整理好的“證據(jù)”,去面對那個曾讓他傾盡所有的“戀人”。
“她一開始嘴硬得很,”田震云模仿著對方的語氣,帶著一絲冷嘲,“說‘錢是你自愿給的,憑什么退?’”他哼了一聲,“我把打印好的轉(zhuǎn)賬記錄直接懟到她面前,白紙黑字。我跟她說,把我轉(zhuǎn)給你的大額款項退回來,那些平時吃飯看電影、送個小禮物的錢,我可以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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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是真的不一樣了。他說話的語氣、看人的眼神,甚至坐在那里的姿態(tài),都透著一股以前沒有的沉穩(wěn)。
“她說她沒錢,只能退我十萬?!碧镎鹪普f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看向我,眼神清亮,“我說,好。十萬就十萬,她當場就轉(zhuǎn)給我了。阿姨,你看,這是轉(zhuǎn)賬記錄。”他拿出手機,熟練地點開截圖,遞到我面前。那動作里,有一種拿回部分失地的、實實在在的踏實感。
他的敘述條理清晰,目標明確,不再是情緒化的控訴,而是有策略的談判。
“但是,”他的聲音再次堅定起來,“剩下的十一萬,我絕對不會放棄。過兩天我還會去找她。如果她再耍賴,我就再去她單位,不是去鬧,就是讓她領(lǐng)導(dǎo)知道這件事。如果還不行,”他目光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我就走法律程序。咨詢過了,證據(jù)鏈很完整?!?/p>
“哎呀,小田?。∧氵@次挺好,都有了策略了?!蔽倚χf:來坐下,吃個蘋果吧!”
“您放心,我不會動武的,那樣做,從道理上我就先輸了?!?/p>
“小田,這就對了!阿姨也就放心了,你先吃蘋果,我做飯去”…
我邊做飯邊想:“這個田震云,腦子到底是夠使的。那股理工男的執(zhí)拗和條理,一旦用對了地方,從感情的泥沼里拔出來,用到維護自身權(quán)益的正道上,竟能顯出這般有章法。
他總算是在這片狼藉中,一步步地、清醒地站起來了。
我特意燉了一鍋西紅柿牛腩,濃濃的湯汁澆在手搟面上,滿屋都是暖融融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