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要打井里出來了?
還是我眼花?
結(jié)婚這么多年,他給我買過藥,買過早點,甚至吵架后賭氣買過金手鏈,可這鮮嫩欲滴、帶著露水的花兒……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一股酸澀的熱流猛地沖上鼻腔,我趕緊低下頭,接過花和酒,冰涼的玻璃酒瓶和嬌嫩的花瓣同時握在手里,感覺無比奇異。
我伸手拉住他粗糙的手掌,將他帶到餐桌前,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先……先吃飯吧,菜都快涼了?!?/p>
這頓飯吃得異常安靜,只有碗筷輕微的碰撞聲。
空氣里仿佛繃緊了一根弦。
終于,他放下筷子,抬起頭,目光復(fù)雜地看向我,像是下定了決心:
“現(xiàn)在,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潛入深水般,解鎖手機,指尖有些發(fā)涼地劃開屏幕,找到那條信息,遞到他面前。
老舊節(jié)能燈的光線落在屏幕上,微微反光。
“你看吧,”我的聲音盡量放得平穩(wěn),“
這是他發(fā)的。
他說了,就是他一個人在那兒瞎想,把我當(dāng)個姐姐。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沒有?!?/p>
老公馬大柱皺著眉,接過手機,身子不自覺地往后靠了靠,讓屏幕離眼睛遠些。
——他有點老花了。
他看得很慢,嘴唇微微翕動,像是在無聲地念著那些字。
廚房里沒開燈,只有餐桌上方這盞燈照亮我們這一小片天地,他的側(cè)臉在光影下顯得輪廓分明,眉頭先是緊鎖,然后極其緩慢地、一點一點地舒展開來。
他臉上的肌肉不再那么緊繃,但眼神里還殘留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審視和疑慮。
他把手機遞還給我,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我,聲音低沉:
“真的?”
那兩個字里,裹著太多的不放心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
我立刻伸出雙手,將他那只長滿老繭的手緊緊握住,他的手心有些涼。
我俯身向前,迫使他的目光無法躲閃,語氣無比認真,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
“當(dāng)然是真的!馬大柱,你摸著良心想想,我心里除了你,除了這個家,還能有誰?咱們風(fēng)風(fēng)雨雨這么多年,兒子都那么大了,我為這個家付出的,你難道看不見嗎?”
我頓了頓,語氣里帶上了一點委屈和無奈,試圖松動他最后的防線:
“再說人家李闖闖,他才多大?二十八,比咱們兒子大不了幾歲,在我眼里就是個半大孩子!你想想,我能跟他有什么?你這不是胡思亂想嗎?”
我用力捏了捏他的手,“你放心,以后我肯定跟他保持距離,再也不讓他有任何誤會?!?/p>
老公聽完,沒有立刻說話。
他低下頭,目光落在我們交握的手上,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