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笑聲,張嬌嬌滴滴的呼喚,碗筷碰撞間夾雜的私語,像一根根細(xì)小的針,密密地扎在我的耳膜上。
我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這幕年齡懸殊的打情罵俏,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遺忘在角落的、落了灰的舊家具,沉默地見證著這棟豪宅里短暫卻刺眼的“生機(jī)”。
我實(shí)在無法再在那張飯桌前多待一秒。
他們之間的空氣甜膩得令人窒息,我端著幾乎沒動過的飯碗,低聲說了句“二位慢用”,便匆匆逃向了廚房。
第三節(jié):廚房里的頓悟
廚房的移門在我身后輕輕合上,將餐廳里那粘稠的歡聲笑語隔絕開來。
世界驟然安靜,只剩下冰箱低沉的嗡鳴和我自己過于清晰的心跳聲。
我靠在冰冷的料理臺上,方才強(qiáng)行咽下的幾口飯菜像石頭一樣硌在胃里。
我不是透明人,我是一個被釘在恥辱柱上的觀眾,被迫觀賞一場關(guān)于欲望、虛榮和衰老的赤裸戲劇。
張嬌是怎么做到的?
那個畫面在我腦中揮之不去:李先生那雙曾經(jīng)簽署重要文件、掌控不小財富的手,此刻卻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耐心,為一個小他幾十歲的女孩剝蝦殼。
而張嬌,就著他的手吃下,舌尖那看似無意的一碰……像是一個精妙的開關(guān),瞬間點(diǎn)亮了李先生眼中沉寂已久的、屬于男性的虛榮和寵溺。
“不服真是不行。”
伊娜的身影再次浮現(xiàn)在腦海。
她們是同一類人,是深諳此道的高級獵手。
她們狩獵的不是愛情,是寂寞老男人口袋里豐厚的資源和那種“被需要”、“被崇拜”的幻覺。
她們提供情緒價值,如同提供一管高純度的興奮劑,讓這些在財富和寂寞中逐漸僵化的老男人,重新感受到自己“活著”,而且是“作為一個強(qiáng)大的男人”活著。
而我呢?
我只會埋頭做飯,打掃衛(wèi)生,指望用“賢惠”和“顧家”來換取一絲憐憫的立足之地。
在李先生需要刺激、需要證明自己雄性魅力的時候,我的“賢惠”是多么蒼白無力,甚至……令人厭倦。
它像一面鏡子,照出他的衰老和日常的平庸。
我心里那點(diǎn)因?yàn)樽鲲埡贸远鴼埓娴膬?yōu)越感,在張嬌那精準(zhǔn)的“舌尖觸碰”面前,碎得連渣都不剩。那不是同一個維度的較量。
一種冰冷的、近乎絕望的清醒,像廚房水槽里冰冷的流水,澆遍我的全身。
憤怒和屈辱的火焰被這冷水浸透,只剩下嘶嘶作響的白煙,和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與冷靜。
我走錯賽道了?
我一直試圖在一個“家”的規(guī)則里競爭,但這里從來就不是家,這是一個用金錢和欲望構(gòu)建的斗獸場。
張嬌玩的,才是這個場子里的終極規(guī)則。
第四節(jié):重估價值
我沒有立刻去清洗水槽里堆積的碗碟。
我就那么靠著,任由冰冷的觸感從臺面滲透我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