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時,我看著身邊背對著我的老公,暗暗咬緊了牙。
我在心里對自己發(fā)誓:必須徹底斬斷與李闖闖的一切聯(lián)系,不惜任何代價。
我要一點一點,把碎掉的信任重新拼湊起來,贏回這個家,讓我們好不容易看到光亮的生活,真正回到它該有的軌道上。
我和老公之間的冷戰(zhàn),像一塊捂不住的膿瘡,很快就被婆婆察覺了。
沒過兩天,兩個大姑姐和小叔子也全都知道了。
這個家,仿佛一夜之間布滿了無聲的耳朵和審視的眼睛。
自從婆婆摸清了底細,她在病榻上的態(tài)度就徹底變了樣。
我端藥送水時,她不是嫌燙就是嫌涼,渾濁的眼睛總是斜睨著我。
稍有不順心,枯瘦的手掌便“啪”地一下拍在床頭柜上,震得碗碟亂響。
更常見的是,她故意把碗勺磕碰得叮當亂響,或者失手將空藥碗“哐當”一聲摔在地上,碎片四濺。
她總是趁我彎腰收拾時,用那種含混不清、卻又足以讓我聽清的音量,嘟嘟囔囔地咒罵:“喪門星……攪家精……不安分的貨色……”
我像一只被蛛網(wǎng)纏住的飛蛾,在令人窒息的壓抑里徒勞地掙扎。
這天下午,我正埋頭用力擦拭著茶幾,仿佛想把所有污漬和晦氣都擦掉。
第九節(jié):艱難告別
手機在圍裙口袋里“嗡嗡”震動起來。
我掏出來一看,是李闖闖。
信息很長,信息內(nèi)容:
他要徹底離開這座讓他傷心又留戀的城市了,要去美國繼承那筆意外的遺產(chǎn)。他說,這一走,恐怕再也不會回來。他想在臨走前,最后見我一面,好好地道個別,地點就定在他家樓下那間安靜的咖啡館。
我盯著屏幕上那幾行字,指尖冰涼。
窗外的陽光明晃晃的,可我卻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
我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想著把事情徹底了結(jié)。
我怕老公不高興,跟老公說我去參加月嫂的交流活動,便匆匆出了門。
推開咖啡館沉重的玻璃門,一股暖意混合著咖啡香撲面而來。
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卡座里的李闖闖。
他瘦了很多,以往神采飛揚的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憔悴,雙手捧著一杯早已不再冒熱氣的咖啡,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
見我來了,他慌忙站起身,嘴角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意,那笑容里滿是局促和疲憊。
“姐,你來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點點頭,在他對面坐下。
服務(wù)生端上溫水,杯壁沁出的水珠冰涼,一如我此刻的心情。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地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