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上門,背靠著門板,我長長地、無聲地吁了一口氣。
屈辱感和一種保住“安穩(wěn)”的慶幸感交織在一起,五味雜陳。
我明白,在這場無聲的較量里,我再一次選擇了妥協(xié)。
也許,裝糊涂才是維持這份脆弱的“家”的溫度,唯一的辦法。
“李先生,你餓了嗎?我給你做點飯吧?”
“這就對了,給我做點面條吃吧,我想吃面條了。”李先生邊說邊若無其事地換上了拖鞋,他試圖將剛才行李箱的尷尬一幕徹底翻篇。
他有些疲憊地走向沙發(fā)。
燈光下,我清晰地看到,短短一周,他眼窩深陷,布滿紅血絲,整個人像被抽干了水分,比離家時干癟了一圈,活脫一個精力耗盡、勉強支撐的干巴老頭。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又帶著點兒不滿的小聲音,從我身后響起了。
思李不知何時站在了客房門口,小手叉著腰,仰著頭,眉頭皺得緊緊的,像個小大人一樣,非常嚴肅地盯著李先生:“李大爺!”
她聲音響亮地叫了一聲,成功地讓李先生的腳步停在了玄關(guān)。
“你這幾天干啥去了?為什么不接我媽媽的電話呢?”她的小嘴嘟著,眼睛里全是替媽媽感到的委屈和質(zhì)問,“媽媽給你打了好多好多電話,你都不接!她都擔心死了,我媽媽都哭了!”
一瞬間,空氣仿佛又凝固了。
我站在原地,沒有阻止女兒。
我的心跳得飛快,既有一種被孩子袒護的暖意,更有一種即將聽到答案的緊張。
李先生的背影僵了一下。他慢慢地轉(zhuǎn)過身來。
面對我,他可以用半是玩笑半是警告的話輕松化解。
但面對思李——這個他真心疼愛、并曾正式提出要認作養(yǎng)女的孩子——那雙清澈的、不摻一絲雜質(zhì)的眼睛,他那些準備好的、敷衍成年人的借口,似乎都卡在了喉嚨里。
他臉上那種運籌帷幄的從容表情消失了。
李先生蹲下身,平視著思李,表情變得有些復雜,有尷尬,有歉意……
“思李……”他張了張嘴,聲音不像剛才那么底氣十足了。
我看他怎么解釋?是繼續(xù)用一個謊言來圓,還是……被迫吐露一些真相?
我和女兒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