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沒動。
屁股像被焊在了冰冷的塑料長椅上。
心里有個聲音在喊:三千塊,住家,伺候不能自理的老人……這活兒會吸干人最后一點精氣神。
年輕工作人員看著站起來的三人,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熟練地拿起一張登記表:“地點不一樣,有城東的一位,也有西郊的一位。
具體待遇面談,但都在這個價兒?!?/p>
“城東那個……遠(yuǎn)不遠(yuǎn)?需要坐多久車?”微胖的大姐怯生生地問,她可能還在惦記著能不能偶爾回趟家。
“地址我待會兒給你們,自己看去?!?/p>
工作人員沒什么耐心。
“反正都是包吃住的,一個月休兩天,基本上也沒什么機會出來?!?/p>
“一個月……才兩天???”穿羽絨服的大姐低聲嘟囔了一句,眼神黯淡下去。
“大姐,現(xiàn)在活兒少人多,就這個行情?!惫ぷ魅藛T抬了抬眼,語氣里帶著一種見怪不怪的冷漠,“干不干?不干后面還有人等著?!?/p>
三位大姐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交流著同樣的艱難。
最終,兩位大姐還是都朝著工作人員的桌子挪動了腳步。
我看著她們的背影,心里像堵了一塊浸了水的棉花,又冷又沉。
第四節(jié):對比的傷害
正當(dāng)那三位大姐在工作人員桌前低聲詢問著照顧老人的工作細(xì)節(jié),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近乎絕望的認(rèn)命感時,中介公司的玻璃門再次被輕輕推開了。
這一次,進(jìn)來的是一位看起來約莫四十出頭的女人。
她穿著一件干凈的米色短款羽絨服,牛仔褲,運動鞋,頭發(fā)利落地在腦后扎成一個馬尾,臉上未施粉黛,卻顯得清爽干練。
她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眼神平靜地掃視了一下屋內(nèi),然后徑直走向工作人員的桌子。
年輕小伙剛打發(fā)完那三位大姐“回去等電話”,一抬頭,看見新進(jìn)來的這位,臉上的表情瞬間像換了個人。
之前那種不耐煩和冷漠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殷勤的熱情,連腰板都不自覺地挺直了些。
“楊姐,您好!今天是來找工作是嗎?”他聲音響亮,臉上堆滿了笑意,與剛才判若兩人。
“嗯,你好。我來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崗?!蹦俏凰氖畾q的大姐聲音平和,不卑不亢。
“哎喲,您來得正好!剛才還有位客戶剛走,就是要找您這個年齡段的,條件特別好!我那會兒想到了您,想著您可能在戶上,楊姐,你下戶了?怎么不給我提前打個電話啊?”
小伙子的語速快而興奮,仿佛發(fā)現(xiàn)了寶藏。
“月休四天,工資六千到八千,我覺得您符合這條件了。要求是做飯好,干凈利索,形象端莊,高中以上學(xué)歷,會開車就更好了?!?/p>
他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打量著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欣賞:“姐,我看您這形象氣質(zhì)就特別符合!有近期的傳染事項嗎?好像你還有什么證件,我忘了?”
這個叫楊姐的女人,可能也是這里的??汀?/p>
那位大姐從容地從文件袋里拿出幾個小本本:“健康證、高級育嬰師證、早教證、廚師證(中級)都有。駕齡十年了。之前在東家做了三年,帶寶寶從一歲帶到三歲,上小學(xué)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