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幾個,那不是剛才攔我車的人嗎!
就是這兒了,順便看看人們的戰(zhàn)績。
“老板給我來一碗面。”
“六塊錢一碗……加蛋”。
面湯滾燙,蒸汽熏在臉上,一股老油哈喇子味……
面攤已經(jīng)坐滿了人,放眼望去,旁邊有一個小吃攤。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在離人群稍遠的一張小矮桌旁坐下,要了一碗5元的面皮。
空氣里彌漫著油煙、汗水和塵土混合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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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一桌,圍坐著幾個剛干完上午活計的男女。
他們埋頭呼呼地吃著面皮,聲音響亮,仿佛要將一上午消耗的力氣立刻吃回來。
一個穿著臟得看不出原色T恤的男人,咕咚灌下半碗面湯,用袖子抹了把嘴,沖著對面一個同樣滿臉倦容的女人嚷道:
“喂,張姐,今天咋樣?鬧了多少?”
那女人頭也沒抬,筷子攪著碗里的面,沒什么好氣:“咋樣?能咋樣!一百二!卸了半車瓷磚,老孫摳搜的,差點想賴賬?!?/p>
“一百二不錯了!”男人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我他媽更晦氣,給人家通了一上午下水道,給了二百,還報廢了一塊電池,他媽的,還賠了!。
那家伙,差點沒把老子熏死!”
他說著,仿佛還能聞到那股味兒,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這時,旁邊另一個稍微年輕點、但也穿著破舊工裝的男人插話,他帶著點炫耀:“那我比你們強點,早上跟了個家裝隊,刮膩子,一百五,現(xiàn)結(jié)的?!?/p>
“可以啊,小子!”先前的男人捶了他一下,隨即又嘆口氣,“這年頭,錢難掙,屎難吃哦?!?/p>
話題似乎就要轉(zhuǎn)向?qū)ι畹谋г埂?/p>
忽然,那T恤男人像是為了驅(qū)散這沉悶,目光落到旁邊那個叫張姐的女人身上……
他毫無征兆地,伸出沾著灰泥的手,在她穿著廉價牛仔褲的大腿上重重抓了一把,發(fā)出嘿嘿的、帶著粗野氣息的笑聲:
“愁個球!晚上跟哥走唄?哥請你吃燒烤,保證比你這清湯寡水的面有味兒!”
女人像是早已習慣,猛地打開他的手,罵了一句:“滾你媽的逼!老娘沒空跟你扯淡,下午還得等活呢!”
語氣里厭惡是真,但更多的是麻木,甚至都懶得動怒。
那男人也不在意,訕訕地收回手,繼續(xù)跟旁人吹牛去了。
我趕緊低下頭,心臟怦怦直跳,碗里的面頓時失去了所有味道。
這里的對話,赤裸得燙人;這里的玩笑,粗糲得扎手。
它剝離了所有文明社會的粉飾,將生存的艱辛和由此滋生的、一種近乎動物般的直接和麻木,血淋淋地攤開在我面前。
這不是我熟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