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中原仍是一言不發(fā),被負著雙手望著昏黃的天。天本來不是昏黃色的,不過有瘴氣的遮蔽,雖時進晌午,卻昏的像是一灘血。
梅宮雪說完這句話時已經(jīng)是怒不可遏,似馬上就要沖過來一樣,站在他身邊的那名丑陋老者卻是一直不停的冷笑著,風吹起他的大紫袍,鼓鼓蕩蕩的,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個流著膿水的肉球。
這時,程富海道:“梅宮雪,還要執(zhí)迷不悟么?”
梅宮雪冷聲道:“你滿嘴的陳腔濫調(diào)莫再多言,今日我來此地便就是要殺罷中原一人,與其他人無關(guān)。你若阻撓,我便連你一起殺?!?/p>
江順道:“就憑你們幾個人?怕是來送死的?!?/p>
他們只有九個人,想要和我們一百多號人硬拼無疑是以卵擊石,不過江順這句話卻提醒了我。我收回思緒,再次向四周看了看,卻見四周瘴氣彌漫安靜,看不見有任何魔教人馬沖來。難道這梅宮雪被報仇沖昏了頭,以為找到魔教白虎壇的人來幫忙就能將我們?nèi)繐魵⒚矗?/p>
正在這時,那名丑陋的老者沉沉一笑,道:“你們?nèi)羰巧碓诹种?,我們幾個人要殺你們自是困難,可如今你們身在沼澤當中,殺你們卻是易如反掌?!?/p>
我心頭咯噔一下,只覺不妙。卻見那丑陋老者忽的伸出雙手,兩掌在胸前劃了兩下猛地合十,嘴里念叨著低沉的言語,龍眼大的眼睛緊閉起來,另一只雞蛋大小的巨眼卻是死死地盯著腳下地面,周身也在此時泛起若有若無的波動。
他是在施展巫術(shù)!
我吃了一驚,他這副樣子和厲延宗當日在郴州大牢下施展巫術(shù)的樣子如出一撤。站在我身邊的蘇卿堯已經(jīng)驚呼道:“不好!他是在召喚鬼仔!”
那丑陋老者獰笑一聲,也不等我們有任何反應,雙手攤開猛地拍在了地面上,他掌間的氣勁像是天外隕石落在地上一般,卻見得他們九人周身地面泥土猛地向外翻騰一圈,大地也似乎抖了一下。
氣勁四處蕩開,卷起一陣塵土,滾落到我們兩邊的黑泥潭之中。我們兩邊的黑泥潭如被召喚,突然沸騰起來,一個個黑色的氣泡噼里啪啦破裂個不停,緊跟著,一顆顆嬰兒的腦袋從黑泥潭中慢慢浮了上來。
這些嬰兒頭頂都是光禿禿,整顆腦袋煞白一片,兩只眼睛黑漆漆的,嘴里滿是黑色的淤泥。等他們?nèi)扛〕龊谀嘀畷r,我們才看清,他們的脖子以下竟然是一條肥碩的白蟲尾,尾端掛著倒鉤,青黑尖銳。
我倒吸了口涼氣,周圍不少人都發(fā)出了驚呼聲。我們此時已經(jīng)距離刀背山不遠,兩邊的黑泥潭都是方圓二十丈大小,一眼望去,黑泥潭中的怪嬰少說也有上百個。
“哇~~~”
這些怪嬰甫一露出水面,身下的蟲尾忽的打起卷,開始抖個不停,張著漆黑的大嘴發(fā)出嬰兒般的哭聲。如果看模樣,這些怪嬰和蜮蟲幾乎也沒什么兩樣,不過蜮蟲有手臂,這些怪嬰?yún)s沒有,而且個頭要比蜮蟲小很多。
這時,只聽梅宮雪怪叫聲,身體陡然拔高,渾身氣浪奔騰,直向罷中原跳去。罷中原先前一直沉默不語,面對梅宮雪突然發(fā)難,此時也跟著動了起來。只見他突然長嘯一聲,身上突然鼓蕩起滔天的氣浪,人迎著梅宮雪沖了過去。
他二人的武功無疑是我們這些人當中最高的兩人,兩人在半空甫一交手,卻聽得“嘭”的一聲巨響從二人中間傳來,同時一圈氣浪如怒濤般的向四周橫掃開來。轉(zhuǎn)瞬間,因為二人的交手,此地瘴氣翻滾卷動,地上碎泥隨風揚起,氣勁所掠之處,似連天都變了顏色。
他們二人交上了手,那丑陋老者一只巨眼卻瞥向了我,轉(zhuǎn)頭朝后喝道:“記住,要捉活的?!闭f著,他身體忽的一低,如一只癩蛤蟆一樣,沖向程富海和江順二人。
也不知道他所修煉的是什么武功,人貼在地面上奔來,速度卻是快得嚇人,一只巨眼幾乎要擠出眼眶。
江順同樣笑了一聲,右手往腰間一探,一枚金光閃閃的花鏢被他捏在了手上。一甩手,那金鏢忽的發(fā)出一聲尖銳之極的破空之聲,如一道金光,直打那丑陋老者的腦門,速度之快,真有如金色電閃。
江順平時總喜歡與我們說笑,有些玩世不恭,但一身的金花鏢功夫卻極為了得。
此時,那金花鏢拖著長長的金色尾翼打到了丑陋老者的面?zhèn)兘埃坪跤悬c畏懼江順的金鏢,并不與江順的金鏢硬接,身體飛奔之時,雙手猛地一撐地面,人騰空之時四肢舒張開,正躲開江順的一記金鏢。
只不過這老者身體還未落地,一道如云般的掌氣迎頭便打了過去。正是程富海拍出的一掌。
程富海的流云掌變化莫測,亦實亦虛,讓人分不出真假。當日在黑風嶺,程富海拍出一掌替韓蕭解圍之時,掌氣雖然拍在韓蕭身上,可韓蕭卻跟沒事一樣,反倒是那些蠱蟲被掌氣所逼,退散開去。如今這一掌,氣勁凝實,絕非虛張,以程富海的內(nèi)力,這一掌打在這丑陋老者身上定也非同小可。
我正看的出奇,只待程富海這一掌打在丑陋老者身上讓他吃些苦頭,突然,耳中卻哭聲大作,一顆嬰兒腦袋張著漆黑的小嘴朝我脖頸咬了過來。
這才發(fā)現(xiàn),四周已經(jīng)是亂作一片,這群怪嬰從黑泥潭跳出,沖進了我們當中,玄鐵門和蘇卿堯他們正和這群怪嬰打做一團。
來不及做他想,追影劍早已被我握在手里生了根,側(cè)身橫劍,追影劍遇風則吟,帶著一連串的鳴聲,朝它的額頭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