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著雨,如墨的陰云籠罩著整片天地,沉沉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天地間風云動蕩,似鬼哭一般嗚嗚嘯著。
我雙手握住劍柄往下猛地一壓,追影劍從眼前這一條魚頭怪的下身劈了出來,帶出了它一肚子的花花肚腸。這條魚頭怪發(fā)出一聲慘叫,不等它有任何動作,我咬著牙飛起一腳蹬在它的胸口,它就像是一顆小石子一樣飛了出去,撞在石像上又反彈了一下,摔了下去。
殺掉這一只魚頭怪,我的胸喘得厲害,腳下一軟,半跪在早已是裂紋斑駁的大石上。
自晌午與這些魚頭怪一直廝殺至此,已經過去大半天的時間了。這半天的時間里,我方佛經歷了數(shù)年之久,沒有消停一絲一毫。濺在我身上的血有不少,被雨水這么一沖洗,卻像是披了一件幽暗的紅鎧甲,就連我眼前看到的一切也是殷紅紅的一片。
那是殺紅了眼,才能看到的顏色。
我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條魚頭怪,向下看去,石像下魚頭怪的尸體早已是堆積如山、血流成河,被冰冷的雨水沖洗過后,那血凝成的血流滿滿的向四周散開了花,散成了一灘血池。而那血池中堆著高高的幾乎堆到了石像腰間處的,便是數(shù)不清的魚頭怪尸體。
此時,石像下仍是圍著密密麻麻的魚頭怪,它們有的正在撕咬著死去的魚頭怪的尸體,但是更多的是踩著同伴的尸體朝我這邊爬來,一雙雙滾圓的大眼睛猙獰欲裂,嘴里滿是緊密的尖牙。
隔著如簾的大雨,我看到南邊山谷口處七大門派和長生堂的萬余人馬仍在雨中矗立。在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會發(fā)出驚呼聲,天一道長和程富海他們的高呼聲不時地傳過來,無非就是喊出當心之類的話語。不過現(xiàn)在,他們卻是半句話也喊不出來了。
也許,他們心里也不敢相信我能堅持如此之久吧?我與他們中間隔著如此多的魚頭怪,就算他們有心相救,只怕是有心無力,也只有眼睜睜的看著。
這些魚頭怪竟然不敢走出山谷,這是我們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而且更讓我暗中叫苦的是,我竟然落了單,獨自被困在這具石像上。
天色已經越來越暗了,冰涼的雨水打在我身上,早已將我身體淋了個透。想來體內的那團氣也堅持不了多久了,我能明顯感覺到它游走的速度變得緩慢,待到它游走回小腹中時,我的身體便會恢復原樣。那時候,也就真的是我的死期了。
真是窮途末路。我不由得看了看天,淅瀝瀝的雨水從天上落下,打在臉上有點疼。
這時,一條魚頭怪沿著石劍劍身摸了過來。我咬了咬牙,追影劍支在大石上站了起來,就算我體力即將耗盡,我也不愿就這么束手就擒成為它們的腹中之物。
腳下的大石上不知道什么時候灑滿了鮮血,鋪了厚厚的一層,腳踩在上面有點滑,就算是雨水也沒有將這血跡沖洗干凈。我腳下踩實了,將追影劍提在身體一側,只待它迎面撲過來。
一下午的廝殺,我也對它們的攻擊摸了個大概。若要論單打獨斗,這些魚頭怪會變得極為小心,往往是瞅準了才會發(fā)出突然地攻擊。若要是同時幾條魚頭怪一起攻上來,它們會毫不猶豫的撲過來,這一點卻是和人很像。
這條魚頭怪在距離我還有五尺開外的地方停住了,緩緩地躬起了身體,一張大嘴也長得大大的,忽然,它的四肢猛地抓在大石上,一口朝我的小腹咬了過來。
魚頭怪撲咬過來的時候,它們的頭總是要偏著的,這樣一口咬下去的話,嘴上力氣大一點的可以將我的小腹皮肉給咬開。
起初的時候它們并不是這么進攻的,后來我的小腹被一條魚頭怪側頭咬破之后,接下來的魚頭怪便似全都心有靈犀一般,撲過來時總是先蓄力,然后開始側著腦袋咬向我的小腹。
這時,眼前的魚頭怪的大嘴已張到了我的近處。我沉喝一聲,舉著追影劍便朝它的嘴里刺去,想要刺穿它的后頸,誰知我這一劍去勢有點緩,大概也跟我的體力消耗嚴重有關,追影劍剛一刺到它的大嘴里,卻被它一口咬住劍尖。它的嘴里滿是尖牙,追影劍在它嘴里發(fā)出一陣磨耳的銳刺聲,卻是在難以刺入分毫。
我人不由得往后退了兩步,左手也抓住了劍柄,拼命地抵著它。如果追影劍被它們搶走的話,那我的處境會更加的危險,到時候能不能安然站在大石上還是兩說。心里一橫,我雙手猛地發(fā)力,將追影劍劍柄舉到了頭頂,左腳往前踏了一步,右腳踢在了它的脖頸處。
這個魚頭怪喉間發(fā)出一聲嗚鳴,忽的松開了嘴里的追影劍,卻是閃電般的往前一竄,一口咬向我的腰腹。
此時我的雙手均握在追影劍劍柄上,它這么一松口,追影劍的劍尖正對著它的腦袋。危急時刻,我大叫一聲,在它的大嘴還未碰到我的腰腹之時,我上半身猛地朝前一壓,追影劍狠狠地朝下刺了下去。
“噗”的一聲,這一劍正刺進了它的后腦,卻不想我整個上半身往前壓,追影劍刺穿它的后頸之后,又深深插進了腳下的大石當中,沒入三分之一的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