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離得近了,照亮了我們身邊的這一面石壁,卻見得離地八尺處,有一個一丈大小的漆黑大洞正掛在墻上。這個洞口滾圓,而邊緣處不是很光滑,像是被利爪抓過,上面貼著墻流著一股黃色的粘液,流了長長的一道。這樣的洞穴我見過,正是魚頭怪挖出的洞穴,只不過我在水潭那里看到的洞穴是在地上,這個卻是在墻上。
魚頭怪是從這石壁中鉆出來的?我朝洞穴里望了望,映著火光,可看到洞口邊緣處的一點地方,再往里就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腥臭味很重。方經(jīng)文皺著眉頭,道:“有沒有發(fā)現(xiàn)魚頭怪?”
那名手持火把的弟子抱了一拳,道:“回堂主,在靈洞處卻是發(fā)現(xiàn)一條,不過已被龐壇主擊殺?!闭f著,他忍不住地抬頭朝我們右邊的石壁看了看。
我心里一奇,這名弟子舉動有些怪異,來到這里時便要我們看這右邊的石壁,現(xiàn)在又是這副吞吐的模樣,難道這石壁上有什么不對勁么?
方經(jīng)文似乎也和我想到一塊去了,他看了這名弟子一眼,又扭頭看了看這一道石壁,在向前看去時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把奪過這名弟子手里的火把,舉火朝前走去。
只是他走了沒兩步,忽的站住了。
我更加的好奇,快步緊跟了一步。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看見隔著第一個洞穴不遠(yuǎn),又有一個離地八尺的漆黑大洞出現(xiàn)在石壁上,形狀大小都與前一個相同。不過,這一個漆黑洞穴邊緣處卻是掛著兩條綠油油的人腿。
我渾身打了個激靈,身邊的羊祉興已驚呼道:“蠱毒發(fā)作了!”
方經(jīng)文看著露出洞口的這兩條人腿,皺著眉頭道:“發(fā)作了?”
羊祉興點了點頭,走上前,抬起右臂指向這兩條綠腿,道:“堂主,你看這腿上的孔洞,那是魚頭怪幼崽鉆出時留下的,這人怕是已被吸干了血肉?!?/p>
羊祉興的樣貌實在令我不敢直視,一只如雞蛋大小的左眼瞪得幾乎和魚頭怪的大眼一樣呲目欲裂,此時又離得近了,他點頭時肩膀上的那顆大肉瘤也跟著晃了晃,倒像是有兩個頭在點著。
方經(jīng)文將火把靠近了些。我有意避開羊祉興的身體,順著他的手指朝那兩條綠腿望去,卻見這兩條綠腿上果然露出密密麻麻的小孔洞,孔洞指甲蓋大小,邊緣處零零散散的黏連著細(xì)小的碎肉和紅色的皮膜。
方經(jīng)文四下看了看,沉吟片刻,忽的扭頭道:“把這人拉出來?!?/p>
那名長生堂弟子連忙抱了一拳,道:“是?!彼呱锨?,單手抓住一條綠油油的腿,一把將這具尸體扯出了洞口,只聽“嘭”一聲輕響,一具渾身干癟的綠身紅臉的尸體登時落在了我們腳下。
這具尸體的確已被掏空,落在地上根本也沒有多少重量,和我見過的那些身中魚頭怪之毒的七大門派弟子一樣,一張臉早已變得猙獰不堪,甚至這張臉干癟的樣子更加恐怖。尸體在地上滾了滾,渾身綠色的皮膚一下展現(xiàn)在我們眼前,趁著火光,我看到他渾身上下爛出的更多的孔洞,手臂、脖頸、臉上到處都是,根本數(shù)不清有多少。
方經(jīng)文看著這具尸體良久,忽的沉聲道:“羊壇主,這就是你跟本尊說過的蟲蠱?”
蟲蠱?我皺了皺眉頭。少白道人和蘇卿堯也在研究魚頭怪體內(nèi)的毒液以及那些中毒的弟子,可他們二人從來沒有說過這是什么蟲蠱。我看著羊祉興,想來這個面向丑陋的老者對巫蠱術(shù)也頗有研究,甚至我隱隱覺得他比蘇卿堯和少白道人更加精通巫蠱術(shù)。
羊祉興低頭看了看,抬起頭緩緩道:“堂主,這的確是一種蟲蠱,是西域之中最為邪惡的蠱術(shù)之一。不過,羊某現(xiàn)在擔(dān)心的不是這種蠱術(shù),而是這些新生出的魚頭怪幼崽。而且。。。。。。”他頓了頓,轉(zhuǎn)頭看著石壁上的滾圓洞口,尸體被拉出來,此時洞口的邊緣留了些許黃色的黏液,他又道:“而且羊某覺得這些幼崽仍在我們總壇之中,甚至極有可能在這洞口的另一端是連在靈洞底部的也說不定。”
這時,那名叫烈陽的白衣老者道:“羊壇主,這也不太可能吧?靈蛇洞里盡是天然的金剛石,墻壁的堅固程度和神龍門不相上下,那些魚頭怪就算能挖洞,又怎么能挖到那里去?”
羊祉興道:“烈陽長老,就怕萬一。在見到這些怪物之前,我們不也是沒想到么?”
我看著方經(jīng)文,他的眉頭已經(jīng)緊緊的皺在了一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是他們長生堂內(nèi)部的事情,我不便插嘴,不過也不難看出他們對神龍窟里的魚頭怪早有爭議,比起七大門派想要鏟除他們長生堂,只怕這幾天他們更在乎的是神龍窟里的情況以及這些魚頭怪的來歷吧?
這時,那名長生堂的弟子突然開了口,道:“堂主,若只此兩個洞穴,龐壇主也不會命屬下來報,前面。。。。。。前面還有很多這樣的洞穴?!?/p>
還有?
我們都吃了一驚,方經(jīng)文再不多言,快步朝前奔了過去。
繼續(xù)往前走,我已能明顯感覺到這個通道是斜著朝下的了,不過那股腥臭味越來越濃,空氣也越來越?jīng)觥;璋档幕鸸鈱⑽覀兊挠白永煤艽螅膊恢肋@條通道有多長,奔走中只能聽到我們的腳步聲。
朝前奔走了有五十多丈距離的時候,方經(jīng)文再一次停下了腳步,抓著火把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我們也停下腳步。側(cè)頭看去,我只覺腦中“嗡”的一聲,頭皮登時一片發(fā)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