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聽得那古的話語,眼珠子轉(zhuǎn)個不停,但手里的彎刀還不曾放下,和那古一言一語的說著。我聽他們說著話,目光不時地在那漢子身后掃視著。
來的這群彌羅族的族人都是身體壯碩之人,縱然他們身上披著厚厚的骨甲,也掩蓋不住身上隆起的筋肉,雖然個頭、披頭散發(fā)的模樣和天狼族的族人相仿,但這么看過去,他們要比我身旁的天狼族族人要兇神惡煞的多。而單憑這份氣勢,就力壓我們這邊一群人了,我已能明顯感覺到我身邊的天狼族族人心里的那份惴惴不安。天狼族的確歸順了大宋,也有和彌羅族角逐的資格,但真正面對一群彌羅族人的時候,他們還是怕的。
倒是那古卻要平靜得多,這名天狼族的巫師雖然貌不驚人,這幾天與他相處下來,我也發(fā)現(xiàn)了此人的談吐不凡,甚至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一股不屈的犟脾氣。西域的巫術(shù)詭異莫測,如果天狼族遷至大宋,那古接觸了更多的中原醫(yī)道,說不定將來會成為一名厲害的醫(yī)者了。
我正看著,忽然眼角余光瞥見一道寒光,抬眼看去,只見在彌羅族那群人站立的最左側(cè),那只蟒絕鬼仔正躲在一顆黑樹后面看著我。它的眼睛是長在腦袋兩側(cè)的,不能正視過來,只能偏著頭用一只眼看,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恐怕此時我又要誤以為有個人在偷窺了。似察覺到我的目光,它一下側(cè)過頭去,隱在了樹后。
這個鬼仔不簡單。
和它交手的時候我就知道。
但我始終找不出它哪里不簡單,總感覺它不是一個鬼仔,更像是一個人。
那古和那名漢子說的時間不長,等他們談的告一段落,那漢子手里的彎刀終于放了下來,站在原地思索片刻之后,他朝那古招了招手便轉(zhuǎn)身朝黑樹林深處走去,他身后站著的一排彌羅族漢子連忙從當(dāng)中讓開了一條道。
那古似也松了口氣,轉(zhuǎn)身揮手示意我們前行之時,微不可察的朝我點了點頭。
看樣子,那彌羅族的漢子已經(jīng)同意我們的拜訪了。我們一走過去,這群彌羅族的族人登時分成了兩排,將我們夾在了中間,那古與那名漢子說的話,這些人自也知道了我們是來拜訪的,但他們身上的警惕之色絲毫不減。我向那棵樹下看了看,那只蟒絕鬼仔已不見了蹤跡,也不知道竄到哪里去了。
那漢子抄了個小道,帶著我們往黑林深處走去。林中昏暗,越往前走,黑樹越密,縱然我們四周舉著的火把有很多,但也照不亮多大點地。從枝頭漏下的淡淡月光中,這些靜靜佇立的黑樹像是一只只觸角怪一般,撐著歪扭七八的黑枝說不出的陰森。
往前走了一里地,我們下了陡坡,出了黑樹林,來到山腳的一條頗為寬闊的河水邊。也不知道這河水有多深,在山間的流動聲卻是很小,河上搭著一條索道,直通對面一座矮山的山腰。
看著這條索道,我不由想起了幽云山莊以及程富海等人,心里忍不住的一聲嘆息。
昆侖派我還是要走一趟的吧。那是我答應(yīng)過程富海要助他煉制出蜮毒解藥,我一直都沒忘。只是,我該如何面對程富海呢?兩狼山我放走何艷秋一事,他與天一道長竭力為我說好,我才幸免正道糾纏,而這一次我又助長生堂逃離神龍窟,程富海還會不會為我說情?就算他肯,恐怕七大門派的人也不愿,蜮毒解藥或許重要,但在他們正道眼里,正魔之間的關(guān)系更是重中之重,我去了昆侖派也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了,說不定火心道人會把我如厲延宗一樣關(guān)在刑罰臺。
真是夠可笑的,也只怪我咎由自取,走到這一步,回想起來,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對是錯,心里徘徊的,也總是一股難言的苦澀。
穿過索道,當(dāng)我們繞過矮山來到山的另一面時,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是一片高聳陡峭的山群,夜色朦朧,看不清這些山上有什么,只道是山影奇形怪狀,似大石嶙峋的張牙舞蹈,又像是畸巖羅列的龍盤虎踞,一派森森然。遠(yuǎn)處的盡頭,是一座巍峨高聳的闊山,遠(yuǎn)遠(yuǎn)看去,那座山幾乎觸碰到了天上的星,在周圍眾多奇峰中,也屬那座山最為矚目。山中有燈火傳來,零零落落的似隨風(fēng)閃動著。
我們跟著那領(lǐng)頭的漢子一路走去,一路都沒有人說話。
這條山道頗為平坦,越往前走,空氣愈漸寒冷,而人的足跡也越來越多。走過了幾座山,山間隱蔽之處已有盯梢之人出來巡查,兩邊的山頂也有人來回走動著。天狼族夜間也會派有族人巡查,只是和彌羅族比起來,天狼族的寨中留哨要比彌羅族在周邊山間放暗樁要相形見絀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