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對身邊的周懷仁道:“周伯,讓弟兄們都進來。”
周伯應了一聲,扭頭吆喝道:“后面的兄弟快些進來,馬匹留在外面,要緊的家伙都帶上,老梁、仨兒,今晚你們守夜,招子放亮點。”
他一邊喊著,一邊在后面張羅著,連日來的陰雨天著實把我這幫兄弟折磨的不輕,聽周懷仁這般叫著他們也都笑語相迎,紛紛走進洞來。
走到篝火邊,我盤腿坐下,回頭道:“楊沖,把地圖拿來?!?/p>
身后,楊沖應了一聲道:“是,鏢頭?!彼麖谋澈笳掳?,從里面取出一卷三尺長的羊皮地圖,攤開了放在我的腿上。
我拉過地圖,道:“我們現(xiàn)在何處?”
聽得我的話,楊沖、朱奎、李書白和張翰四人齊齊在我身后蹲了下來,楊沖伸出手指在地圖上點了點,道:“鏢頭,我們現(xiàn)在在這里,洮水北岸,距離岷州還有一百里地。”
“先前你說的那苦楓橋又在何處?”
楊沖又在地圖上點了點,道:“這里,鏢頭,這里便是苦楓橋?!?/p>
我湊近地圖看了看。鏢局里的幾位鏢師中只有楊沖來過西域,這張地圖便是他早年間游歷西域時從一名商販手中購來,上面的地形畫的頗是清楚,早前他們能從中原順利趕到昆侖山便是依仗這張地圖。不過這張地圖也只是對昆侖山脈以東至吐蕃全境有詳細的描繪,而對西域其他地方卻記載不詳了,大多地域只是簡略標注名稱,楊沖現(xiàn)在手指停留的地方是吐蕃東北部邊上一條蜿蜒如鉤的河流,那里有一處小小的紅點標記。我道:“按照地圖所示,那里距離我們這里還有多遠?”
楊沖沉吟道:“看樣子應該還有四十里的路程?!?/p>
一邊,李書白接道:“只有四十里的話其實也沒多遠,鏢頭,我們騎馬半天便可到達,而一入民洲境內(nèi)上了官道,一天便可抵達岷州城的。”
張翰也馬上開了口,道:“這可不好說,李兄,你忘了我們之前碰到的那些土人了么?現(xiàn)在整個吐蕃亂糟糟的,那些部落的土人像是發(fā)了瘋一樣到處亂咬,四十里的距離看似不遠,誰知道其中還藏著多少部落?萬一再碰上他們的領(lǐng)地之戰(zhàn),我們又要繞道而行了。”
這時,百里徒已添完了柴,拍著手上的灰塵道:“碰到了便碰到了,殺過去不就行了?這么繞來繞去的,何時才能走到中原去?”
他的話音才落,正在晾著外衣的江順忽然漫不經(jīng)心的道:“他們的蠱蟲這般陰毒,沾上一丁點兒便渾身潰爛,你這傻個子倒是殺過去了,你們這幫兄弟們可就都要被蟲子咬死啦?!?/p>
百里徒摸了摸腦袋,諂笑道:“江前輩說的倒也是,那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的,萬一沾到的確夠煩人的?!?/p>
看到百里徒這般樣子,楊沖他們都發(fā)出了一陣哄笑。百里徒一向不善諂媚饒舌,他性情剛烈,在鏢局里時也一直是行事武斷,有時他決定了的事情,便是我也勸不住他。不過卻也奇怪,自打和我們匯合之后,他剛烈的性子倒是收斂許多,幾日里和江順走的近了,身上竟多了不少恭恭維維的味道。
這時,一直沒出聲的朱奎開口道:“既是如此,鏢頭,依你所見,我們該怎么辦?”
我轉(zhuǎn)過頭看了看洞里四周。此時鏢局里百十來名兄弟都已走進洞來,連日來在山野間的趕路讓他們當中有許多人面容憔悴,一走進洞來便靠著墻壁坐下,似根本也不愿再動分毫,那幾個得了風寒的兄弟和兩名被毒蟲咬傷的人被幾人攙扶著向內(nèi)洞走著,幾人都是面色蒼白,走起路來更是搖搖晃晃的險要摔倒。百里徒他們這次前來西域雖然做了很多準備,但帶來的草藥卻不多,這幾天能用的草藥也都幾乎用在了這幾人身上。不過我們的這些草藥效果實在不大,在連雨天里,他們的傷病一直沒有好的起色。如果再繞遠路,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扛得住,也不知道會不會還有人受傷得病。
我想了想道:“我覺得百里大哥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再這么兜圈子的趕路太浪費時間了。”
他們一下禁了聲,朱奎遲疑道:“那我們。。。。。。”
“今晚讓兄弟們好生休息,土人終歸是土人,除了能使些蠱蟲蠱毒之類的東西之外,他們也沒有多厲害?!闭f到這里,我頓了頓,低頭看著眼前的篝火。篝火堆里先前被百里徒添了不少柴,此時燒得正旺,火頭霍霍跳個不停。我低聲道:“萬一再遇到無需退避,直接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