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興奮地舉起手,掌心里躺著一只奄奄一息的秋蟬。
老師說蟬活不過秋天的。
景光認真地說,
我們把它埋了吧。
有里撅起嘴:
可是它好可憐……
記憶突然跳轉(zhuǎn)。
醫(yī)院的走廊,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有里躺在擔架上,小臉慘白,冷汗浸濕了她的劉海。
景光的父親——那位溫文爾雅的教師——正焦急地向醫(yī)生解釋:
她在山上突然腹痛,可能是闌尾炎!
爸爸,有里會沒事的吧?
年幼的景光拽著父親的衣角。
父親沒有回答。
三小時后,手術室的燈滅了。
我們盡力了。
景光至今記得,有里的父親——外守一——沖進醫(yī)院時的樣子。
那個總是笑瞇瞇的叔叔,像野獸一樣嚎哭著撞開手術室的門,抱起女兒冰冷的身體,任憑醫(yī)護人員怎么拉扯都不肯放手。
景光站在洗衣店的門口,手指不自覺地攥緊。
他記得葬禮上,有里的父親——外守一——沉默地站在遺像前,一滴淚都沒流。
而現(xiàn)在,他終于明白了。
那不是悲傷的沉默,而是仇恨的醞釀。
洗衣店內(nèi),昏暗的燈光將一排排洗衣機照出詭異的輪廓。
景光剛踏入一步,鞋底就踩到了某種黏膩的液體——
汽油。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目光順著地面流淌的汽油痕跡,看向那些整齊排列的洗衣機。
每一臺的透明艙門內(nèi),都塞滿了用塑料薄膜包裹的塊狀物,上面連接著精密的電子元件。
這是……
景光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塑膠炸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