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郎張了張嘴,面對錆兔那句平靜卻重若千鈞的反問,所有辯解和羞愧的話語都堵在了喉嚨里,化作一陣無聲的哽咽。
事實(shí)勝于雄辯,那猙獰的惡鬼、飛濺的黑色血液、以及空氣中尚未散盡的腥臭,無不印證著錆兔所言非虛,也將他之前的固執(zhí)與惡語襯托得如同小丑般可笑。
然而,錆兔并未等待他的回答,或者說,此刻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他的感知如同無形的漣漪擴(kuò)散開來,捕捉到了另一股迅速靠近的、充滿惡意與貪婪的氣息。
“還沒結(jié)束呢。”
錆兔的聲音低沉而迅速,他目光銳利地掃向屋外更深沉的黑暗,同時反手從背后抽出了一把備用的、制式標(biāo)準(zhǔn)的日輪刀。
這把刀不如他自己的曦紋日輪刀那般擁有獨(dú)特的光暈,卻依舊閃爍著冰冷的寒芒。
他手腕一抖,將刀精準(zhǔn)地拋向了站在一旁、緊握著拳頭、身體因緊張和激動而微微顫抖的無一郎。
“外面還有一只?!?/p>
錆兔的目光落在無一郎瞬間變得無比專注的臉上,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信任與托付,
“無一郎,刀,已經(jīng)在你的手中了。”
冰冷的刀柄落入手中,沉甸甸的分量讓無一郎的心跳驟然加速。
他低頭看著手中這柄象征著力量與責(zé)任的利刃,刀身上篆刻著惡鬼滅殺四個大字,淺青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迷茫,但迅速被一種前所未有的銳利和堅(jiān)定所取代。
他抬起頭,目光如電,射向屋外那片吞噬了月光的黑暗,仿佛能穿透阻礙,鎖定那隱藏的威脅。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自己的哥哥有一郎。
眼神中帶著征詢,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更帶著一種渴望被認(rèn)可的期盼。
有一郎看著弟弟那雙在危急關(guān)頭反而爆發(fā)出驚人神采的眼睛,看著他緊握日輪刀、雖顯稚嫩卻已然挺直的脊梁,心中百感交集。
恐懼、擔(dān)憂、不舍……種種情緒翻涌著,但最終,都化為了唇邊一抹無奈卻又釋然的苦笑。
他想起自己之前那句傷人的“無能的無”,如同針扎般刺痛著他的心。
他錯了,錯得離譜。
他的弟弟,從來就不是需要被圈養(yǎng)在溫室的雛鳥,而是注定要翱翔天際的雄鷹。
他快步走到弟弟的面前,毫不猶豫地伸出雙手,緊緊地按壓在無一郎的肩膀上。
他的動作有些粗魯,但卻蘊(yùn)含著無盡的力量和情感。
他的聲音因?yàn)閮?nèi)心的激動而變得有些沙啞,帶著前所未有的支持和肯定:“去吧,無一郎?!?/p>
這突如其來的話語,讓無一郎的眼睛猛地睜大,他凝視著眼前的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而有一郎則毫不退縮地與他對視著,他的目光堅(jiān)定而溫和,一字一句地說道:“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做你認(rèn)為正確的事情?!?/p>
他的話語如同潺潺的溪流,流淌進(jìn)無一郎的心底,溫暖著他的靈魂。
然而,有一郎并沒有停下,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全身的力量都匯聚在這一刻,然后用最清晰、最響亮的聲音說出了那句遲來的、也是最重要的糾正:“無一郎的‘無’……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無’??!”
“無所不能……的‘無’……”無一郎喃喃地重復(fù)著這句話,他的聲音輕柔而顫抖,仿佛這幾個字有著千斤之重。
他的眼睛漸漸濕潤,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就在下一刻,如同太陽沖破烏云一般,無一郎的臉上綻放出了燦爛無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