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間彌漫著草藥與淡淡血腥氣的僻靜小屋,珠世臉上那面對產屋敷耀哉時的平靜與決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燃燒生命的專注與急切。
時間,對她而言,已然如同沙漏中最后的沙粒。
她沒有理會愈史郎投來的、混合著擔憂與疑惑的目光,徑直走到那擺滿了瓶瓶罐罐的案幾前。
燭火將她纖細的身影拉長,投在墻壁上,顯得有幾分孤寂,卻又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她再次取出那些珍貴的、耗費了數百年心血才收集、提純、合成的原料。
動作熟練得如同呼吸,每一個步驟都精準無誤,帶著一種儀式般的莊重。
坩堝下的火焰無聲燃燒,藥液在特定的溫度與順序下融合、反應,最終再次呈現出那抹象征著“希望”的淡藍色光澤。
一支,兩支,三支……
她沒有停歇,如同一個不知疲倦的機械,將那份傾注了她所有智慧與執(zhí)念的藥劑,一份份地分裝、提純、濃縮。
然后,她取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特制的微小琉璃針管。
這些針管纖細如發(fā),晶瑩剔透,容量極小,卻足以容納那決定命運的液體。
她小心翼翼地將淡藍色的“希望之藥”注入每一支微型針管,動作輕柔,仿佛在對待易碎的夢幻。
每完成一支,她便用特殊的手法,將其巧妙地隱藏在自己身上——和服的寬袖內襯、束腰的暗袋、發(fā)髻的縫隙……甚至,在她那看似纖弱的手指尖,也藏匿了最致命的一支。
這些針管被她的鬼氣巧妙掩蓋,若非刻意探查,極難被發(fā)現。
她不是在為自己準備退路,而是在為那個她恨之入骨的惡魔,準備一場無處可逃的死亡盛宴。她要確保,在任何可能接近無慘的情況下,都能在第一時間,將這終結的藥劑,送入他的體內!
“珠世大人……”愈史郎終于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壓抑的焦慮,“您這是在……”
珠世沒有回頭,只是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聲音平靜得可怕:“愈史郎,記住我對你說過的話。無論發(fā)生什么,活下去?!?/p>
愈史郎渾身一顫,他看著珠世那決絕的背影,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想追問,想阻止,但在珠世那不容置疑的態(tài)度面前,他所有的話語都哽在了喉嚨里,只能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眼中充滿了痛苦與無能為力的憤怒。
就在珠世將最后一支微型針管藏于發(fā)間,徹底完成赴死準備的同時——
無限城中。
新任上弦之貳·鳴女,懷抱她的琵琶,枯坐在一片虛無的黑暗里。
她的手指如同擁有自己的生命,在琴弦上無意識地、持續(xù)地撥動著?,b琤……琤……空靈而詭異的弦音如同無形的觸須,以無限城為核心,不斷向著現實世界擴散、探索、感知。
無數雜亂的信息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空洞的腦海:城鎮(zhèn)的喧囂、山林的寂靜、河流的低語、人類聚集地的氣息……她在億萬種可能性中,搜尋著那個被刻意隱藏、被紫藤花結界守護的特定目標。
她捕捉到了那些散落在各地的、屬于鬼殺隊劍士的微弱氣息。
通過分析這些氣息的源頭,追溯他們最常出現、能量最集中的區(qū)域……如同拼湊一幅巨大的地圖,那模糊的輪廓逐漸清晰。
終于,當她的弦音掃過某片被群山環(huán)抱、紫藤花氣息異常濃郁的區(qū)域時,一種強烈的阻滯與反饋感傳來!就是那里!
鳴女撥弦的手指驟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