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城大捷的余溫尚未散盡,城內(nèi)彌漫著劫后余生的慶幸與對凌絕近乎盲目的崇敬。晨曦天幕在戰(zhàn)后緩慢地自我修復(fù),流轉(zhuǎn)的七彩霞光似乎比以往更加凝實了幾分。生命之泉旁,云芷的氣息在勝利的鼓舞與持續(xù)的治療下,似乎也微不可察地強韌了一絲。
然而,凌絕并未沉浸在短暫的勝利中。他立于修復(fù)中的城頭,目光越過漸次恢復(fù)生機的林海,投向遠方耀神軍敗退的方向,眼神冰冷如淵。身上的曦光戰(zhàn)甲掩蓋了他體內(nèi)因強行催動融合之力而留下的些許暗傷,但神識的損耗與精神的疲憊,卻非短時間內(nèi)能夠完全恢復(fù)。
“我們在慶祝,而敵人,在醞釀更瘋狂的報復(fù)?!绷杞^的聲音在臨時召開的軍議上響起,沒有絲毫溫度,瞬間沖散了眾人心頭的些許松懈。
晨暉使者面色凝重地點頭:“凌尊所言極是。據(jù)外圍探子冒死傳回的消息,耀煌敗退后,并未遠離,而是在八百里外的‘赤焰平原’集結(jié)殘部,同時,從其他方向調(diào)集的援軍正日夜兼程趕往匯合。其兵力,恐十倍于前次?!?/p>
十倍!帳內(nèi)頓時響起一片倒吸冷氣之聲。上次守城已是傾盡全力,險象環(huán)生,若敵軍數(shù)量再增十倍,即便晨曦天幕再強,也絕難抵擋。
“不能等他們完成集結(jié)?!绷杞^的手指在地圖上的“赤焰平原”位置重重一點,“被動守城,唯有城破人亡一途。唯一的生機,在于主動出擊,打亂他們的部署?!?/p>
一位曦族老將遲疑道:“凌尊,我軍新勝,但兵力、實力與敵軍相比,依舊懸殊。主動出擊,無異于以卵擊石……”
“非是正面決戰(zhàn)?!绷杞^打斷他,眼中閃過一絲厲芒,“目標(biāo),只有一個——耀煌?!?/p>
斬首行動!
帳內(nèi)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計劃震懾住了。深入敵軍核心,刺殺主帥神耀將?這簡直是九死一生,不,是十死無生!
“主帥一死,敵軍必亂,援軍失去統(tǒng)一指揮,攻勢自緩?!绷杞^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p>
“可是,凌尊,那耀煌實力深不可測,身邊必有重重護衛(wèi),如何近身?即便近身,又如何能保證一擊必殺?”晨暉使者憂心忡忡。
“我自有辦法?!绷杞^沒有過多解釋。他融合煞意與曦光的力量,以及“戮天血瞳”的某些隱秘應(yīng)用,便是他的底氣所在?!拔倚枰恢ё罹J的小隊,人數(shù)不在多,在于精,負(fù)責(zé)在外圍制造混亂,接應(yīng)我撤離?!?/p>
他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最終落在幾名氣息最為凝練、眼神最為堅定的曦族將領(lǐng)和血獄新軍頭領(lǐng)身上:“此行兇險,有死無生,誰愿同往?”
短暫的沉默后,數(shù)人毅然出列:“愿隨凌尊!”
是夜,月黑風(fēng)高,濃厚的烏云遮蔽了星月,正是潛行的最佳時機。
凌絕換下了顯眼的曦光戰(zhàn)甲,身著得自鴉巢殺手的特制隱匿黑袍,氣息收斂到極致,《隱煞訣》與曦光林海所學(xué)的斂息術(shù)結(jié)合,讓他仿佛融入了夜色本身。他并未攜帶顯眼的破曉長弓,而是將“蜂鳥”弩檢查完畢,暗金斷戟則縮小藏于袖中。那枚得自幽骸的“無面”面具,也被他再次取出戴上,面容瞬間變得模糊不清,氣息也模擬成耀神軍底層士兵那般帶著一絲麻木的死寂。
與他同行的,是精心挑選出的七名好手,四名曦族,三名血獄煞修,皆是筑基中期以上的修為,擅長隱匿與襲殺。
八道黑影,如同夜色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潛出曦光林海,借著地形掩護,朝著八百里外的赤焰平原疾馳而去。
黎明前夕,他們終于抵達了赤焰平原的邊緣。遠遠望去,只見平原之上,燈火通明,如同白晝。無數(shù)帳篷井然有序地排列,巡邏隊交叉往復(fù),空中還有騎著光翼天馬的哨騎掠過,戒備森嚴(yán),遠勝黑風(fēng)谷前哨。
而在軍營的最中央,一座完全由金色能量構(gòu)筑、輝煌奪目的巨型營帳尤為醒目,帳頂飄揚著耀煌的將旗,強大的威壓即便相隔甚遠,也能清晰感知。
“那就是目標(biāo)?!绷杞^伏在一處土丘后,血瞳在黑暗中微微閃爍,洞察著軍營的布防與能量流動?!胺烙嚪ü灿腥龑?,明哨十二處,暗樁不下三十,巡邏間隙十五息。耀煌的氣息就在主帳內(nèi),但……有些紊亂,似乎上次爆炸對他造成的影響并未完全消除?!?/p>
這是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