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獄王座”如同掙脫了無形枷鎖的巨獸,引擎噴吐出穩(wěn)定的藍色光焰,堅定地駛向那片在稀薄紫霧盡頭顯現(xiàn)的、穩(wěn)定的空間窗口。當龐大的艦體徹底穿越那片曾是牢籠的邊界時,所有船員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仿佛從深海中猛然浮出水面,重新呼吸到了正常的、屬于現(xiàn)實宇宙的“氣息”。
窗外,那片令人壓抑的、永恒的暗紫色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點綴著遙遠星辰的漆黑幕布。雖然依舊陌生,但至少恢復了宇宙應有的“秩序感”。導航系統(tǒng)在經過短暫的重新校準后,終于再次鎖定了來自宇宙背景輻射的基準坐標,盡管他們依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但至少重新獲得了定位和航行的能力。
“全艦狀態(tài)檢查,優(yōu)先修復在紫霧星域受損的外部探測器和通訊陣列。”云芷的聲音在艦橋響起,帶著一絲疲憊,卻更多是脫離險境后的冷靜與決斷。她揉了揉眉心,之前引導那股龐大的“守護”意志洪流,對她的神識消耗不小,但靈犀佩深處傳來的、凌絕烙印那微弱卻真實的跳動,如同最有效的振奮劑,支撐著她的精神。
“報告代統(tǒng)帥,艦體結構修復進度78%,護盾能量恢復至45%,長程探測與通訊陣列正在重啟校準……我們,我們似乎已經離開了那片詭異的紫霧區(qū)域?!毕到y(tǒng)官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
“與硅基盟友‘晶簇’小隊、以及我方護航艦隊的通訊呢?”云芷問道,這是她最關心的問題之一。
通訊官嘗試了許久,最終無奈地搖頭:“沒有任何回應,代統(tǒng)帥。所有特定頻段的呼叫都如同石沉大海。時空亂流可能將我們拋離得太遠,或者……他們身處不同的時空褶皺中。”
云芷沉默地點了點頭,這個結果在意料之中,但依舊令人失落。遠征之路,注定充滿了分離與未知。
“根據脫離紫霧星域前的最后掃描,以及硅基盟友最初提供的星圖碎片,結合我們自身航跡推算……”導航員將一份重新生成的、依舊覆蓋著大片未知區(qū)域的星圖投射到主光幕上,一個被高亮標記的、相對清晰的坐標區(qū)域閃爍著?!拔覀儺斍白钣锌赡艿姆轿?,已無限接近目標——‘起源星域’的外圍!”
起源星域!
這個詞讓艦橋內所有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歷經硅基生命的突襲、時空亂流的迷航、魅影族的情感侵蝕,他們終于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邊緣!
“調整航向,目標——起源星域外圍標記點。保持最高警戒,緩慢接近?!痹栖葡铝?。越是接近目標,越需要謹慎。誰也不知道,那傳說中的“造物主議會”老巢外圍,究竟布置著怎樣的天羅地網。
“血獄王座”調整方向,向著星圖標記點駛去。隨著距離的拉近,遠方的星空背景開始出現(xiàn)細微的變化。原本稀疏的星辰變得密集起來,更遠處,似乎能看到一片由無數恒星匯聚而成的、朦朧的光帶,那應該就是“起源星域”的主體。
然而,首先映入他們眼簾的,并非繁華的星際港口或是戒備森嚴的軍事堡壘,而是一個突兀地矗立在航路前方的巨大造物。
那是一個難以用言語準確形容其規(guī)模的龐大空間站。它的整體結構呈現(xiàn)出一種極其規(guī)則的、令人聯(lián)想到蜂巢的幾何形態(tài),由無數個大小不一的、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六邊形單元緊密拼接而成,延伸出去,視野難以盡收其全貌,仿佛一顆人造的小行星??臻g站表面光滑如鏡,幾乎看不到任何外露的設施、舷窗或是武器平臺,只有無數條粗細不一的、內部流淌著幽藍色能量流的透明管道,如同血管般在結構單元之間縱橫交錯,為其提供著能源。
它就這么靜靜地懸浮在虛空之中,沒有任何燈光閃爍,沒有任何信號廣播,甚至沒有檢測到任何常規(guī)的能量輻射外泄。死寂,冰冷,如同一座巨大的、為某種非人存在準備的金屬墳墓。
“檢測到目標:巨型空間結構體。未掃描到生命信號,未檢測到主動探測波動,未識別到任何形式的通訊嘗試?!碧綔y官匯報著令人不安的數據。
“這……就是議會的前哨?”劉莽皺著眉頭,看著光幕上那毫無生氣的巨大造物,“怎么感覺像個鬼站?”
“它似乎在……‘看著’我們?!币晃桓兄翡J的曦族光耀士低聲說道,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云芷凝視著那座“沉默哨站”,她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卻龐大無比的壓制性能量場,正以那座哨站為中心,彌漫在周圍的虛空之中。這種能量場并非攻擊性的,更像是一種……“權限”或者“領域”的宣示。任何未經許可試圖穿越這片區(qū)域的物體,都會受到這股能量場的排斥與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