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章 尸山醒魄，寒刃驚魂（第1頁）

痛！撕裂靈魂般的劇痛，并非來自某一處傷口，而是彌漫在每一寸肌膚和骨骼，乃至深嵌入模糊的意識深處。

冰冷，刺骨的冰冷包裹著身體，帶著濃郁到極致的鐵銹味和令人作嘔的腐敗甜腥氣。

黑暗，視野是一片模糊的暗紅，耳邊是死一般的寂靜，夾雜著某種令人牙酸的細(xì)微啃噬聲，以及遠(yuǎn)處傳來仿佛隔著一層厚棉布的隱約呼喝與金鐵交擊的殘響。

零，或者說曾經(jīng)名為“零”的意識，在這極致的痛苦、冰冷與黑暗中艱難地凝聚。

我是誰？

我是零，暗影中的王者，行走于生死邊緣的頂尖掠食者。最后的記憶是那目標(biāo)人物瘋狂而決絕的眼神，以及將整棟摩天大樓頂層化為煉獄的劇烈爆炸。熾熱、撕裂……然后是虛無。

任務(wù)失敗了？不，對于殺手而言，失敗即意味著死亡。

那現(xiàn)在……這是地獄嗎？

他的意識如同生銹的齒輪，滯澀地緩慢回想著。掙扎著試圖驅(qū)散眼前的模糊，掌控這具仿佛被碾碎后又胡亂拼接起來的身體。

觸感率先恢復(fù)，身下是冰冷潮濕且凹凸不平的觸感，硌得人生疼。手指微微動彈，觸碰到的是一片冰涼滑膩的皮革，似乎是某種制式皮甲的殘片，以及更下方某種半凝固的粘稠漿狀物。

鼻翼本能地翕動，那濃郁的血腥味和尸骸特有的腐臭氣息，瞬間如同實質(zhì)的拳頭狠狠砸進他的腦海，幾乎讓他這具虛弱不堪的身體直接嘔吐出來。

視覺逐漸適應(yīng)，模糊的暗紅色褪去，顯現(xiàn)出令人心悸的清晰景象。

天空是壓抑的鉛灰色，仿佛一塊骯臟的巨大裹尸布，低低地垂著。一彎蒼白的模糊新月，如同死神嘲弄的嘴角懸掛在天際，漠然地俯視著大地。

而大地……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即便是以他歷經(jīng)無數(shù)生死錘煉出的閱歷，也在這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尸骸！目光所及之處，是層層疊疊無窮無盡的尸??！

破碎的旗幟斜插在由人體構(gòu)成的“山坡”上，殘破的兵刃散落四處，斷裂的肢體，破碎的內(nèi)臟，凝固的暗紅血洼，構(gòu)成了一幅真正意義上的地獄畫面。他正躺在尸堆之中，半個身子都被一具失去頭顱的沉重尸體壓著，冰冷的甲胄硌著他的肋骨。

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場現(xiàn)代戰(zhàn)爭。沒有彈殼和硝煙味，也沒有高科技武器留下的痕跡。只有最原始野蠻的冷兵器殺戮留下的慘烈戰(zhàn)場。

“呃?。?！”

一聲極其輕微干澀嘶啞的聲音從他喉嚨里擠出，這聲音陌生得讓他自己都一愣。

這不是他的聲音，或者說不完全是。

伴隨著這聲無意識的呻吟，一股龐雜而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猛然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

劇烈的頭痛再次襲來，近乎要撐裂他的腦袋。

“凌絕……大滄鎮(zhèn)北軍……邊軍小卒……”

“沖鋒……箭矢……好痛……我不想死……”

“娘……妹妹……約定……回不去……”

粗糙的飯食，嚴(yán)厲的教官，震天的喊殺聲，冰冷的刀鋒劈入骨肉的觸感，無盡的恐懼與絕望……

混亂的畫面緩緩浮現(xiàn)，零死咬牙關(guān)，額頭上青筋暴起，忍受著這份記憶融合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