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涯的手指還捏著那截藍色布條,指尖能感覺到麻繩纖維的粗糙。他沒松手,反而將它攥得更緊了些。風(fēng)從北面吹來,帶著沙塵和一絲極輕的金屬摩擦聲——像是刀鞘磕碰馬鞍的動靜。
他猛地抬頭。
地平線處,黃塵騰起,如一道橫掃而過的土墻。數(shù)十匹快馬呈扇形包抄而來,蹄聲悶雷般碾過干裂的地面。騎兵身披獸皮重鎧,手持彎刀與長矛,領(lǐng)頭者高舉一面血色令旗,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
“列陣!”陳無涯厲喝,一把將布條塞進懷里,抽出腰間短劍。
韓天霸反應(yīng)極快,槍桿頓地,大吼:“收攏!背靠巖臺!”兩名綠林漢子迅速向兩側(cè)散開,一人拔刀,另一人已從背囊中取出鐵蒺藜撒在前方空地。隊伍剛穩(wěn)住陣腳,地面震顫便已傳至腳下,連站著的人都感到膝蓋發(fā)麻。
“貼地聽聲!”陳無涯低吼。
眾人俯身,耳朵貼近泥土。震動頻率正在加快——騎兵要提速了。
“等他們沖到二十步內(nèi)再動。”他咬牙,“太早出手,會被馬速碾碎?!?/p>
韓天霸蹲在他身旁,槍尖斜指前方:“你打頭陣?”
“我打亂他們的節(jié)奏?!标悷o涯閉眼一瞬,錯勁自丹田翻涌而出,真氣逆流經(jīng)脈,竟在膻中穴處打了個回旋,隨即沿手少陰心經(jīng)逆行上行。這是他當初誤讀《滄浪訣》時走岔的路子,卻被系統(tǒng)判定為“錯誤合理化”,反向補全路徑,形成一股古怪的震蕩之力。
他睜開眼,嘴角微揚。
第一排八騎已加速突進,長矛齊出,直取中央。塵土飛揚,視線模糊。就在對方逼近至三十步時,陳無涯猛然躍起,反手將短劍插入地面。
錯勁順著劍身炸開,如水波般滲入土層。
“斷脈震”——他給這招起的名字,源自那次誤練《地脈引氣訣》時的奇想。本該引導(dǎo)地氣入體,他卻反過來把真氣泄入大地,結(jié)果引發(fā)局部震蕩。此刻這一擊,雖不如預(yù)期強烈,但足以讓前排數(shù)匹戰(zhàn)馬受驚失蹄。
兩匹馬前腿一軟,轟然跪倒,后方騎兵被迫急拉韁繩,陣型瞬間撕開一道缺口。
韓天霸抓住機會,怒吼一聲,霸王槍橫掃而出,槍桿撞上一名騎兵胸口,將其挑飛落馬。另有一人被絆倒的馬匹壓住,慘叫未絕,已被同伴踩過。
“縮防!”陳無涯低喝。
眾人迅速后撤幾步,背靠一塊巨巖站定。這塊巖石約兩人高,表面風(fēng)化嚴重,但足夠遮擋正面沖擊。三名隊員緊貼巖壁,刀劍在手,呼吸粗重。
騎兵并未繼續(xù)強攻,而是勒馬繞圈,形成包圍之勢。十余騎在外圍游走,不斷投擲標槍。一支長矛擦著陳無涯肩頭掠過,釘入巖縫,尾端還在嗡鳴震顫。
“他們在拖時間。”陳無涯盯著那面血色令旗,“旗手沒動,說明還沒下總攻令?!?/p>
韓天霸抹了把臉上的塵土:“等什么?援兵?”
“也許是信號?!标悷o涯瞇眼望向右側(cè)高地。那里有一塊突出的石臺,幾名騎兵正策馬上去,其中一人手中似乎握著某種短管狀物。
他心頭一緊。
骨哨。
若讓對方吹響,必有后手接應(yīng)。他迅速摸出三枚鐵蒺藜,錯勁凝聚于指尖。這種暗器本不該有準頭,但他曾誤以為“以意導(dǎo)勁”是反向運行,結(jié)果系統(tǒng)判定為“逆向鎖定”,竟能短暫扭曲飛行軌跡。
他屏息,甩腕。
三枚鐵蒺藜劃出詭異弧線,繞過掩體,精準擊中那名騎兵手中的骨哨。哨子被打落在地,滾入石縫。那人低頭查看,一時無法拾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