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開手,布條隨風飄落,沒入枯草之間。
下一刻,他轉身就跑。
腳步沉重,落地時帶著拖沓的聲響。右臂的傷口因劇烈奔跑再度撕裂,血順著肘部流下,在凍土上滴出斷續(xù)的紅點。左腿麻木得幾乎感覺不到地面,全靠一股勁撐著往前沖。
身后刀風緊追不舍,一道寒光掠過肩胛,割開皮肉,鮮血飛灑。他沒停下,甚至沒回頭看一眼。
他知道那些人不會放棄。他們是鐵脊衛(wèi),拓跋烈親手調的殺胚,不出手則已,出手必見血。
可他也知道,他們不會再追上來了。
剛才那一擊,不只是傷了面具人的膝蓋,更是破了七星鎖脈陣的根基。他們可以繼續(xù)殺人,但陣已散,心已亂,再不可能像之前那樣步步緊逼、無縫合圍。
他跑著,喉嚨里泛起腥甜,每一次呼吸都像吞著碎玻璃。視線開始模糊,遠處的邊關城墻在天光下微微晃動,灰影邊緣泛著淡淡的白。
他還記得老吳頭說過的話:“邊關的墻,不是石頭壘的,是人命堆的?!?/p>
他不信命。
可他知道,有些人死了,墻還在;有些人倒了,路還通。
他不能停。
哪怕經脈斷裂,哪怕血快流干,只要還能邁步,就得把這條路走完。
他伸手摸了摸懷里那張殘圖——山谷深處石柱上的符文拓印,地火殘陣的能量流向,還有怪物背部那些與陣法呼應的烙印。這些都不是偶然。異族在用某種方式操控陣法,而那座陣,極可能與邊關地脈相連。
若是等他們徹底激活……
他不敢想。
只能跑。
風卷起他襤褸的衣角,補丁摞補丁的行囊在背后劇烈晃動,一根肩帶早已斷裂,靠幾圈麻繩勉強系住。短劍仍攥在右手,劍刃缺口累累,沾滿血泥。
他忽然想起《滄浪訣》第一句:“氣由丹田起,循經絡行周天?!?/p>
他從來沒照著練過。
他從一開始就把路線走反了。
可正是這個“錯”,讓他活到了今天。
錯勁不是邪道,也不是歪門。它是他在無數(shù)絕境中,用命試出來的路。書院說他是朽木,同窗笑他蠢笨,可誰又能想到,一個背不全口訣的學渣,竟能把天下武學都走出個“錯”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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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了口氣,腳步沒停。
前方平原依舊荒涼,枯草伏地,風沙撲面。邊關城墻越來越近,旗桿上的布條依舊垂著,不動,也不倒。
突然,身后傳來一聲厲喝。
一名鐵脊衛(wèi)竟不顧傷勢,脫隊狂追,彎刀高舉,刀鋒映著天光,直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