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涯的靴底碾過那塊寫著“墨風”的青磚,碎石被踢得滾入草叢。他沒有回頭,腳步卻慢了下來。
白芷跟在他身后半步,指尖再次貼上劍柄。她沒說話,但呼吸微沉,已察覺前方空氣中有種異樣的凝滯。
林間風停了。
不是自然的靜,而是被人強行壓住氣流所致。樹葉不再晃動,連枯草都僵在原地,仿佛整片荒道被無形之力封鎖。
他知道對方還在等。
等一個回應(yīng)。
可這次,他不想再用腳回答。
“你試了兩次?!标悷o涯忽然轉(zhuǎn)身,面朝樹林深處,聲音不高,卻穿透寂靜,“該輪到我了?!?/p>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體內(nèi)錯勁猛然一轉(zhuǎn),真氣逆行至膻中穴偏左三分——那是《滄浪訣》殘篇里最忌諱的位置,稍有外力侵襲便會引發(fā)經(jīng)脈撕裂。尋常武者絕不會主動暴露此地,正因如此,它成了最好的誘餌。
系統(tǒng)無聲運轉(zhuǎn),判定“錯誤路徑激活”,隨即補全真氣回路。一股虛假的虛弱感從胸口擴散開來,像是內(nèi)息將潰未潰,門戶大開。
樹冠微微一顫。
黑影終于動了。
這一次不再是偷襲,而是直撲而來。雙掌合十,掌心泛起暗紅血光,空氣中頓時彌漫出一股灼燒般的腥氣。掌風未至,地面塵土已被掀起一圈焦痕,沿途落葉接觸即卷曲發(fā)黑。
血影掌。
而且是全力催動的變式。
白芷橫移一步,劍勢將出未出。她看得清楚,這一擊與前兩掌截然不同——掌力壓縮如錐,血氣中夾雜著低沉震鳴,分明是“血魔功”運至第三重的征兆!
陳無涯卻笑了。
他不退反進,右腳猛蹬地面,整個人向前傾倒,仿佛要撞入那掌網(wǎng)之中。就在雙掌即將命中胸口的剎那,錯勁驟然逆轉(zhuǎn),借對方掌力沖擊之勢,將全身重心猛然前推,右掌橫切而出,硬生生迎上那裹挾血霧的一擊!
轟!
掌力相撞,氣浪炸開,碎石飛濺。陳無涯連退七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淺坑,虎口崩裂,鮮血順著指縫滴落。粗布衣衫被血氣侵蝕,肩頭舊傷再度撕裂,火辣辣地疼。
但他眼神清明,死死盯住對手。
那一掌對拼的瞬間,他借震蕩之力睜眼直視——面具邊緣因沖擊松動,一道細縫自眉骨向下延伸,而在左側(cè)眉梢處,隱約可見一道陳年疤痕,呈鉤狀,深淺不一,顯然是早年利器所留。
不是四大護法的手筆。
可這血魔功的運行軌跡,卻是純正魔教傳承,毫無駁雜之象。
“你是誰派來的?”他在心中默念。
黑影落地無聲,身形微頓。顯然沒料到對方竟敢硬接這一掌,更沒想到自己面具會因此出現(xiàn)裂隙。他抬手扶了扶臉側(cè),動作極快,但那道縫隙已足夠讓陳無涯記下輪廓。
白芷緩緩抽出軟劍三寸,劍身泛起冷光。她依舊未出鞘全劍,只是以劍尖輕點地面,隨時準備突刺。
“你還想走?”陳無涯抹去嘴角血跡,聲音沙啞卻不弱,“你讓我往北,又寫墨風的名字……你們到底想讓他做什么?”
黑影不答,只緩緩抬起雙掌。這一次,掌心血光更盛,五指微曲,竟隱隱浮現(xiàn)出一層半透明的血膜,如同活物般在皮膚上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