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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面具之下露真容（第1頁）

陳無涯的手掌還夾著那片枯葉，葉面上的刻痕尚未看清，護法已借刀鋒回撤之力騰身躍起。他沒有追，只是緩緩松開手指，任葉片飄落腳邊。血順著掌心傷口滑下，在粗布衣袖上洇出一片暗紅。

白芷站在他側(cè)后方，劍未歸鞘，目光始終鎖住樹冠方向。她呼吸平穩(wěn)，但指尖微微發(fā)緊，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護法落在三丈外的土坡上，身形微晃，左手扶了扶臉側(cè)。面具邊緣的銅扣已經(jīng)崩裂，裂縫從眉骨斜向下延伸，露出一角蒼白皮膚。他沒去修補，反而抬手將整張面具摘了下來，隨手擲在地上。

金屬撞擊碎石的聲音清脆刺耳。

陳無涯終于看清了他的臉——瘦削如刀削，顴骨高聳，左耳缺了一小塊，像是被利器硬生生剜去。最顯眼的是那道橫貫眉骨的疤痕，深褐色，扭曲如蚯蚓，一直延伸到發(fā)際線內(nèi)。雙目赤紅，不似常人，倒像是熬過無數(shù)個無眠之夜，又飲過太多鮮血。

“是你?！标悷o涯低聲道，聲音里沒有驚訝，只有確認。

“血影尊者?！卑总泼摽诙?，握劍的手驟然收緊。

護法冷笑一聲，將面具踩進泥土，聲音沙啞：“三年不見，你還記得這張臉?！?/p>

“記得。”陳無涯抹了把掌心血跡，甩在身側(cè)，“青崖渡口那一夜，你帶六個人圍殺一個逃奴，結(jié)果讓他跳江跑了。事后血無痕震怒，說你們中有內(nèi)鬼，清洗了一批老部下。我以為你死了。”

“我確實該死?！弊o法緩緩攤開雙掌，血繭再次浮現(xiàn)，這一次比先前更濃，像有活物在皮下游走，“可有人不想讓我死?！?/p>

陳無涯瞇起眼：“所以你活下來了，成了暗棋。今天來，不是為了殺我，是為了傳話？”

“話已經(jīng)送到?！弊o法雙掌合十，血氣凝而不散，“你看到了磚上的名字，讀出了葉上的符號，也認出了我的傷疤。聰明人不需要多說。”

“可我還是不明白?！标悷o涯往前踏了一步，“如果只是傳信，何必動手試探？你完全可以直接現(xiàn)身?！?/p>

“因為命令不允許?！弊o法盯著他，眼神陰沉，“我不能以真面目見你，除非你逼我出手?，F(xiàn)在你做到了，我也能走了?！?/p>

“走？”白芷冷聲開口，“你以為揭下面具就能全身而退？”

護法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絲譏笑：“青鋒弟子，果然只會拔劍?？赡阌袥]有想過，為什么我們能在你們出宮那一刻就盯上你們？為什么我能提前在荒道設伏？為什么……你們接到密令的消息，比朝中大臣還快？”

白芷瞳孔一縮。

陳無涯卻笑了：“所以嚴嵩那邊，早就漏了風？”

“風從來就沒堵上。”護法緩緩后退一步，“你們以為皇帝信任你，給了你剿魔之權(quán)?？赡阒肋@道密令是怎么送出來的嗎？是穿過三道暗哨、兩層監(jiān)察司眼皮，最后由一個老太監(jiān)親手交到你手里。你覺得，這可能嗎？”

陳無涯沒答，只是錯勁悄然流轉(zhuǎn)至足踝，隨時準備突進。

“我不是來殺你的?！弊o法繼續(xù)道，“我是來告訴你——你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眼里。你以為你在執(zhí)行皇命，其實你只是棋盤上的一枚子，被人推著走。”

“那你說，誰在推我？”陳無涯問。

護法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指向北方：“三日后，子時，鬼哭崖。你會見到想見你的人?！?/p>

“我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