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氣自指尖射入地面裂縫的瞬間,陳無涯感到一股微弱的震顫順著掌心反傳上來,像是觸到了某種沉睡的脈搏。他沒有收回手,反而將五指張開,貼緊裂口邊緣,任那股異樣的回流沿著陰維脈緩緩爬升。
血霧仍在旋轉(zhuǎn),壓迫如潮水般一波波涌來。白芷靠在他身后,呼吸短促而淺,劍尖微微下垂。她聽見他低聲說:“有路?!?/p>
“什么?”她幾乎聽不清自己的聲音。
“地下的路。”他沒回頭,只將左手輕輕后移,壓在她握劍的手背上,“等我數(shù)到七,你砍東南石柱?!?/p>
話音未落,高臺上的護(hù)法雙掌猛然一合,血霧驟然收緊,仿佛整座山谷都在收縮肺腑。陳無涯立刻察覺——真氣波動起來了。不是自然流轉(zhuǎn),而是人為推動,像鐘擺被人一次次撥動。
他閉眼,以心跳計時。
一下,兩下……血霧的節(jié)奏開始紊亂,護(hù)法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催動頻率加快。原本三十六息一次的節(jié)點,被壓縮成三十、二十八,甚至更短。
“不行……太快了?!卑总埔а?,“我看不清符文位置?!?/p>
“不用看清?!彼f,“只要動?!?/p>
他繼續(xù)感受著體內(nèi)殘存的錯勁,像在廢墟里翻找還能用的磚石。陰維脈是唯一未被完全封鎖的通道,黑氣雖弱,卻仍有一絲活性。他將這點力量緩緩沉向足底,借裂縫滲入地脈,試圖逆向灌入陣基。
十指關(guān)節(jié)泛白,額頭青筋跳動。這不是引導(dǎo)真氣,而是把本該向上走的勁力硬生生拽向地下,如同倒提江河。
護(hù)法忽然睜眼,目光如刀掃來。
“你在做什么?”
陳無涯不答,只在心中默念:**系統(tǒng),標(biāo)記每一次催動間隔,預(yù)測下一次回落點。**
沒有回應(yīng),但他的意識已自動勾勒出一幅無形圖譜——每一次真氣爆發(fā)后,總有半息停頓,像是發(fā)力后的喘息。那才是真正的破綻。
“七!”他突然低喝。
白芷毫不猶豫揮劍而出。軟劍撕開血霧,劍光直指東南石柱??伤w力早已透支,手腕一顫,劍鋒偏了幾寸,只在石面劃出一道淺痕。
護(hù)法冷笑,單手一揚,血霧凝刃,直撲陳無涯面門。
他側(cè)身翻滾,肩頭卻被劃開一道口子,粗布衣料瞬間染紅。但他落地時并未急著起身,反而盯著剛才那道被血霧迅速彌合的裂縫。
“不是自動封的……”他喃喃,“是你補的?!?/p>
原來如此。這陣法不能自持,必須靠護(hù)法不斷注入真氣維持運轉(zhuǎn)。每一次催動,既是力量的輸出,也是防御最松懈的時刻。而修補地裂,更是額外消耗。
勝負(fù)不在招式,而在誰先撐不住。
他撐著地面站起,膝蓋發(fā)軟,卻將手掌再次按上胸口。那里還殘留著一絲溫?zé)?,是錯勁最后的余火。他不再想著如何破解血魔大陣,而是問自己——如果我不是去破它,而是……去改它呢?
他曾誤讀《天罡引》,以為七星不必列于天上,也可藏于腳下。那時系統(tǒng)判定“錯誤合理化”,竟讓他憑空感應(yīng)到七處隱穴。如今,何不將這荒誕念頭再推一步?
他緩緩盤坐,雙腿交疊,雙手置于膝上。白芷見狀,勉強挪到他身旁,劍橫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