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做到的?”他的聲音仍壓著冷意,可尾音已有些發(fā)顫。
陳無涯沒回答。他慢慢撐起身子,單膝著地,再緩緩將另一條腿抬起,終于站直。動作遲緩,卻穩(wěn)得驚人。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焦黑,指節(jié)泛白,可那股從識海蔓延而出的清明感,讓他覺得這具殘破的身體,從未如此清晰過。
他抬眼,目光直刺高臺。
“你說攝魂?”他開口,聲音沙啞,卻不抖,“可曾聽過——無心可攝?”
話音落,他右手指尖微動,殘余的錯勁被壓縮至極限,順著一條從未有人走過的小絡逆沖而上。這不是正統(tǒng)真氣運行,也不是錯練系統(tǒng)的常規(guī)補全,而是一種近乎自毀的嘗試——以“無我”之意,催動“無招”之勁,將劍意化于無形。
那股勁力自指尖迸發(fā),不帶風聲,不引氣流,卻如一道看不見的刃,直斬血無痕識海。
血無痕雙目驟縮,本能地抬手格擋。可那道無形之擊并未落在肉體,而是穿透血霧,狠狠撞入他的精神世界。
他身形劇震,面具下的臉肌肉抽搐,雙足接連后退兩步,才勉強穩(wěn)住。血漩轉動的速度慢了下來,邊緣開始模糊。
“不可能……”他低聲喃喃,“你根本沒有修過神識之法……”
陳無涯站在原地,胸口起伏,額角滲出冷汗。剛才那一擊幾乎耗盡他最后的力氣,經(jīng)脈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痛楚,但他沒有低頭。
他知道,自己贏不了太久。
可只要能站這一次,就夠了。
他側過頭,看向左側三尺處。
白芷仍半跪在地,左手撐著石面,右手軟劍垂落,劍尖微微顫動。她的臉色蒼白,唇色發(fā)青,肩頭的血跡又擴大了一圈??伤犞?,目光清亮,正望著他。
兩人視線相接。
他嗓音低啞:“我還站著……你還信我嗎?”
白芷沒說話,只是緩緩抬起左手,用袖口擦去嘴角溢出的一絲血痕。然后,她嘴角輕輕揚起,露出一抹極淡、卻無比真實的笑意。
“我一直……都信?!?/p>
陳無涯也笑了,左頰酒窩浮現(xiàn),轉瞬即逝。
他轉回頭,再次盯住高臺上的血無痕。對方已恢復站姿,雙掌緩緩收回胸前,血漩重新凝聚,顯然正在醞釀更強的手段??諝庠俅巫兊贸林兀F如潮水般向中央涌來。
陳無涯深吸一口氣,將最后一絲錯勁沉入腳底。他右腳微移,在地面劃出一道短痕,隨即左腳跟進,踏在痕跡末端。這是他早年從墨風那兒偷學的“錯步陣”簡化版,靠擾亂氣機流向,制造短暫的感知盲區(qū)。
做完這一切,他握緊雙拳,指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咔響。
血無痕冷笑一聲,雙掌緩緩抬起:“你以為這點小伎倆,能擋住我?”
陳無涯沒答。
他只是向前邁出一步,踩碎了自己剛剛劃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