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無痕的手掌緩緩向前推出,那一個“死”字尚未散去,空氣已被壓得扭曲變形。陳無涯只覺胸口一沉,仿佛有千斤巨石砸落,喉頭腥甜再涌,他強行咽下,雙腿卻已不受控制地陷進碎石之中。
白芷踉蹌后退半步,劍尖在地面劃出一道短痕,可還未穩(wěn)住身形,一股血浪自血無痕腳下轟然炸起,如潮水般席卷而來。她瞳孔驟縮,本能抬臂格擋,卻被勁風掀翻,肩傷崩裂,鮮血飛濺。
陳無涯猛地撲出,一把將她拽回身后。他的右肩撞上迎面而來的血氣,骨頭發(fā)出悶響,像是被鐵錘砸中。他沒倒,反而咬牙撐住,錯勁殘存的熱流在經(jīng)脈中艱難游走,勉強護住心脈。
“別……別過去?!卑总拼鴼猓曇粑⑷酰讣忸澏兜刈ハ蛩囊陆?。
“我不過去,誰擋?”他低聲道,嗓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話音未落,整座密室開始震顫。地面符文徹底逆轉(zhuǎn),匯聚成一圈赤紅光環(huán),環(huán)繞著血無痕急速旋轉(zhuǎn)。他的身體緩緩離地,雙臂張開,皮膚下的血管一根根凸起,泛著暗紫光澤,如同枯藤纏繞。那唯一殘存的血釘早已炸裂,此刻竟從他七竅中滲出血珠,懸浮空中,迅速凝成新的釘影。
三枚、五枚、九枚——整整九枚血釘再度成型,比先前更小,卻更加凝實,每一枚都像由精血壓縮而成,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腐味。
“你們破了我的陣?!毖獰o痕的聲音已不似人聲,更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那就用你們的骨血,來祭這重開的血魔大陣?!?/p>
他雙手合十,猛然一分。九枚血釘瞬間分散,圍繞他形成一個巨大的螺旋漩渦。血霧隨之翻滾,化作一條條粗壯的血鏈,抽打空氣,發(fā)出爆鳴。漩渦中心產(chǎn)生強大吸力,地面石板一塊塊碎裂,被卷入其中,轉(zhuǎn)眼化為齏粉。
陳無涯感到腳下一空,整個人被拉向前方。他反手抽出腰間短刀,狠狠插入地面裂縫,借力穩(wěn)住身形。白芷緊貼著他,手指死死摳住他的手腕,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抓緊!”他低吼一聲,不再試圖掙脫,而是順勢將體內(nèi)最后一絲融合真氣逼至掌心,渡入她體內(nèi)。
那一瞬,白芷心頭一震。她原本紊亂的氣息竟稍稍平復,經(jīng)脈中多了一股溫熱之力,雖微弱,卻堅定地支撐著她即將潰散的真氣。她抬頭看向陳無涯,只見他額角青筋暴起,嘴唇發(fā)紫,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你還撐得???”她問。
“撐不住也得撐?!彼至诉肿?,左頰酒窩浮現(xiàn),笑意卻毫無輕松之意,“你不是說……還沒完嗎?”
她沒回應,只是握得更緊。
血無痕雙目全紅,不見瞳仁,唯有血海翻騰。他緩緩抬起右手,指向兩人。九枚血釘同時震顫,隨即分作兩組,五枚撲向陳無涯,四枚直取白芷。
陳無涯眼神一凜,短刀拔地而起,錯勁貫于右臂,橫刀掃出。刀鋒未及血釘,勁風已在空中劃出歪斜弧線,竟將第一枚血釘?shù)能壽E生生偏折。第二枚緊隨其后,他來不及再擋,只能側(cè)身硬接。
“砰!”
血釘擊中肩胛,穿透布料,在皮肉上留下焦黑印記,卻沒有深入。錯勁在體內(nèi)亂竄,將沖擊力導向脊椎,再順著腿骨卸入地面。他整個人被撞退三步,膝蓋重重磕在碎石上,卻仍撐著沒倒。
另一邊,白芷揮劍迎擊。軟劍如靈蛇出洞,連點三枚血釘,每一次碰撞都讓她手臂發(fā)麻。第四枚來得極快,她閃避不及,只能橫劍格擋。
“鐺!”
劍身劇烈震顫,虎口崩裂,鮮血順劍刃滑落。她咬牙不松,劍穗上的藍寶石在血霧中閃過一絲幽光。
就在這時,漩渦驟然加速。血鏈交織成網(wǎng),從四面八方纏繞而來。陳無涯揮刀斬斷兩條,可更多的血鏈撲面而至,將他雙臂牢牢鎖住。白芷也被三條血鏈纏住腰身,軟劍脫手飛出,釘入遠處石柱。
“想活命,就別動?!标悷o涯忽然開口,聲音極輕,卻清晰傳入她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