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涯站在宮道盡頭,目光追著那兩名內(nèi)侍遠(yuǎn)去的背影,直到木箱拐過宮墻,徹底消失。他掌心還握著玄鐵護(hù)腕,指節(jié)因用力微微泛白。方才那一眼,他看得真切——那箱賬冊送往的方向,正是丞相府側(cè)門。
他緩緩松開手,護(hù)腕上的紋路在日光下劃出一道冷芒。三日之限已立,對手步步緊逼,若只靠翻查舊檔,恐怕未等證據(jù)浮現(xiàn),自己便已被逼退場。
他轉(zhuǎn)身,腳步一轉(zhuǎn),不再往戶部方向去,而是徑直朝演武場行去。
午時將至,宮中演武場已聚了不少人。文官們?nèi)宄扇?,低聲議論,有人冷笑,有人搖頭。兵部侍郎站在高臺一側(cè),負(fù)手而立,神情篤定。他知道嚴(yán)嵩安排的人絕非庸手,北地死士,專修殺伐之術(shù),曾在邊關(guān)一人斬殺七名敵將,手段狠辣,招招致命。
“陳欽查使來了?”他見陳無涯走近,語氣帶笑,“莫不是來請辭的?三日太緊,也怪不得你?!?/p>
陳無涯站定,抬頭看向高臺:“我是來請陛下允準(zhǔn)一事?!?/p>
“哦?”兵部侍郎挑眉,“你還想做什么?”
“諸位不信我能查賬,也不信我有真本事。”陳無涯聲音不高,卻清晰傳遍全場,“既然如此,何不以武證之?”
眾人一靜。
“你說什么?”兵部侍郎皺眉。
“我請比武?!标悷o涯朗聲道,“若敗,當(dāng)場辭去欽查使之職,永不入宮;若勝,請諸位依約向陛下請罪,罰俸三月?!?/p>
臺下嘩然。
“荒唐!朝堂豈是斗毆之所?”一名文官怒斥。
“有何不可?”陳無涯反問,“陛下授我查奸之權(quán),若連一個對手都擋不下,又如何能破陰謀?若正道容不下非常之人,那這‘正’字,怕也只是遮羞布罷了。”
高臺之上,皇帝端坐未語,目光落在他身上。
片刻,一聲輕響,折扇合攏。
嚴(yán)嵩從列中走出,神色不動:“你想比武?也好。正好讓天下人看看,所謂‘錯勁’,究竟是真才實學(xué),還是故弄玄虛。”
他抬手一招。
演武場側(cè)門開啟,一道黑影緩步而出。
那人身材瘦長,披著灰袍,臉上無須,眼神如刀。每走一步,地面似有微震。他手中無兵刃,但指節(jié)粗大,掌心布滿老繭,顯是常年操練重器所致。
“他是誰?”有人低聲問。
“北地來的,聽說叫‘?dāng)嘣朗帧鼐拧!绷硪蝗舜?,“三年前在雁門關(guān)外,徒手撕裂一名鐵甲將領(lǐng)?!?/p>
陳無涯盯著那人,心中警鈴頓起。對方氣息沉穩(wěn),步伐無聲,顯然是將內(nèi)力凝于足底的高手。這種人,絕不會輕易出手,一旦動招,必是殺招。
“開始吧。”皇帝終于開口。
話音落,秦九猛然踏前一步,右掌如斧劈下,直取陳無涯天靈。
陳無涯疾退,險險避開。掌風(fēng)擦過額角,發(fā)絲斷裂數(shù)根。他尚未站穩(wěn),對方已欺身而上,左手成爪,抓向肩井。他擰腰側(cè)閃,卻被一記肘擊撞中肋下,悶哼一聲,連退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