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涯的手指在巷口微微一收,目光死死鎖住對面茶肆二樓那道掀開的簾縫。方才那只眼睛已不見,可他掌心還殘留著油布袋的觸感——證據(jù)沒丟,但他們的行蹤,已經(jīng)暴露。
他沒回頭,只用左肩輕輕撞了白芷一下。她立刻會意,腳步無聲后撤半步,手已按上劍柄。
“走左邊。”他低聲道,聲音壓得極平,像刀刃貼著石面滑過。
兩人幾乎同時轉(zhuǎn)身,拐進左側(cè)窄巷。青磚墻高聳,頭頂一線灰白天空被屋檐割裂。腳步聲沒有加快,也沒有放緩,只是穩(wěn)穩(wěn)地向前推進。他知道,此刻任何慌亂都會暴露破綻。
才轉(zhuǎn)過第二條岔道,陳無涯忽然抬手止住白芷。前方巷底靜得出奇,連早市的叫賣聲都聽不真切。他側(cè)耳片刻,聽見三處不同的落腳點——輕、快、間距一致,是訓練過的腳步。
“不止一路?!彼N著墻根,將背靠向內(nèi)凹的門洞,“他們等我們進套?!?/p>
白芷點頭,指尖在劍鞘上輕輕一彈,軟劍微顫,發(fā)出極細的一聲嗡鳴。她眼神沉定,沒有問下一步怎么走,只等他決斷。
陳無涯閉了閉眼,錯練通神系統(tǒng)在體內(nèi)悄然運轉(zhuǎn)。他故意把《滄浪訣》中“氣貫丹田”理解為“逆沖肺腑”,真氣驟然倒流,胸口一悶,卻在瞬間激發(fā)出一股異樣勁力,沿著經(jīng)脈扭曲而上。他沒運功防御,反而放松肩背,任那股錯勁在皮肉下游走。
下一瞬,三枚鐵蒺藜破空襲來,直取咽喉、心口、下腹。
他不動。
勁風撲面時,體內(nèi)那股紊亂真氣猛然外泄,如漣漪震蕩。鐵蒺藜在距他胸前寸許處詭異地偏了方向,叮叮兩聲釘入磚縫,最后一枚擦著他耳側(cè)飛過,削斷一縷發(fā)絲。
白芷趁機躍出,軟劍自袖中疾射而出,劍光如水波蕩開。左側(cè)兩名黑衣人剛翻墻落下,還未站穩(wěn),已被她一劍挑腕、一劍掃膝,雙雙跌退。
“前頭封死了?!标悷o涯閃身至她身旁,目光掃過前方巷口——六名黑衣人一字排開,短刀在手,腳下步伐微錯,隱隱成合圍之勢。
身后碎石輕響,至少十人正快速逼近。
“你攻前,我斷后?!彼f完,猛地將腰后油布袋往前一送,塞進白芷懷里,“帶著它,能活就活,別管我。”
白芷沒接話,只是將劍橫在身前,劍穗上的藍寶石隨著呼吸輕輕晃動。她知道他不會真讓她先走,但這話出口,已是他們之間最重的托付。
前方六人驟然撲上。
白芷劍鋒一抖,身形斜掠,劍尖點向最右側(cè)那人手腕。對方格擋不及,刀鋒被帶偏,反手抽擊卻被她順勢旋身,劍脊拍中其肘關(guān)節(jié),咔的一聲脆響,那人慘叫跪地。
陳無涯卻沒迎敵,反而后退一步,腳尖勾起一塊碎磚,反手擲向右側(cè)高墻。磚石撞上瓦檐,嘩啦一聲碎裂。
就在敵人分神剎那,他猛然蹬墻而起,左腳踩上墻面,右腿橫掃,正中一名側(cè)襲者太陽穴。那人悶哼一聲,仰面倒下,撞翻身后同伴。
包圍圈撕開一角。
兩人趁勢沖出,剛奔出十余步,頭頂瓦片接連爆裂。七八道黑影從屋頂躍下,落地無聲,手中兵刃皆為短戟,顯然是丞相府豢養(yǎng)的死士,專司圍殺。
白芷揮劍逼退兩人,肩頭卻傳來一陣灼痛——不知何時被劃了一道,血已滲出衣料。她咬牙未停,劍勢愈發(fā)凌厲,每一招都帶著決意。
陳無涯喘息漸重,一夜未眠加上強行催動錯勁,體內(nèi)經(jīng)脈隱隱作痛。他不敢再用同一法門,生怕系統(tǒng)反噬過度。眼看又有三人包抄上來,他忽然停下腳步,故意露出破綻,右臂大開。
一人冷笑撲近,刀鋒直刺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