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門緩緩開啟,縫隙擴大,昏暗的空間在眼前鋪展。陳無涯站在門檻前,腳底觸到一塊微微發(fā)燙的黑石。他沒有遲疑,一步踏入。
身后,白芷扶著吳承淵跟了進來。老人腳步虛浮,呼吸粗重,但雙目仍死死盯住中央石臺。那臺上紋路已亮至半圈,暗紅槽痕像是干涸后又被重新浸染,泛出濕漉漉的反光。
陳無涯抬手,掌心貼向空中。一股黏稠的氣流掠過皮膚,帶著灼熱與腥氣交織的壓迫感。他沒收回手,只是低聲說:“他在等我們站到這里?!?/p>
白芷握緊劍柄,指尖壓住劍穗藍寶石。她沒說話,但肩頭肌肉繃緊,傷處滲血順著袖管滑下,在石面留下幾點暗痕。
吳承淵靠在一根銅柱旁,喘息間從袖中摸出一枚鐵片,輕輕卡進地面縫隙。這是他最后能掌控的機關(guān)節(jié)點——若真到了絕境,至少能炸開一條退路。
“你們來了?!甭曇魪氖_中央傳來,不高,卻像鐵錐鑿入耳膜。
血無痕站在陣眼之上,血袍未動,面具下的雙眼赤紅如燃。他雙手垂落,指甲泛著烏光,仿佛剛飲過鮮血。
“我設(shè)這局,不是為了殺你們?!彼従徧鹩沂?,“是為了讓你們親眼看著,什么叫真正的規(guī)則?!?/p>
陳無涯笑了。左頰酒窩浮現(xiàn),卻不帶半分笑意?!澳愀氵@么大陣仗,就為講道理?”
“你不信?”血無痕輕笑,“你一路破機關(guān)、避陷阱,自以為是闖關(guān)者。可你每一步,都被刻進了這座陣法。你的節(jié)奏、你的反應(yīng)、你用錯勁的方式……全都錄了下來?!?/p>
他指向石臺邊緣一圈凹槽:“下一波人進來,看到的就是‘正確答案’。而你,將成為新規(guī)則的一部分?!?/p>
白芷冷聲道:“所以你是想復(fù)制我們?”
“不。”血無痕搖頭,“我是要碾碎你們,再用你們的骨血,鑄成新的枷鎖?!?/p>
話音落下,整座空間猛然一震。四周墻壁裂開更多縫隙,露出層層嵌套的銅管與齒輪,緩緩旋轉(zhuǎn),發(fā)出低沉嗡鳴。那些紋路由外向內(nèi)逐層點亮,最終匯聚于中心一點。
一道血光沖天而起,直射穹頂。整個法陣開始共鳴。
陳無涯感到體內(nèi)經(jīng)脈一陣抽搐,錯勁竟有失控跡象。他立刻調(diào)整呼吸,將真氣強行導(dǎo)入脾經(jīng)末端,再折返沖向尾閭穴。系統(tǒng)微震,判定“路徑異?!?,隨即補全一段殘缺脈絡(luò),一股扭曲氣流在體內(nèi)成形。
“你引我們進來,不是為了立威?!彼⒅獰o痕,“你是需要這場對決完成儀式。”
“聰明。”血無痕點頭,“沒有見證者的勝利,毫無意義。而你,是最合適的祭品?!?/p>
“祭品?”陳無涯咧嘴一笑,“我連正統(tǒng)心法都練不明白,你還指望我給你湊數(shù)?”
“正因你不懂規(guī)矩。”血無痕雙掌緩緩抬起,“我才更要毀了你。”
剎那間,地面紋路盡數(shù)爆亮,血浪自四面八方涌出,如潮水般撲向三人??諝庵许懫馃o數(shù)哀嚎,似萬魂齊哭,直擊神識。
陳無涯大喝:“散!”
三人同時躍開,各據(jù)石臺一角。白芷劍尖點地,劃出一道弧線,劍氣割裂血霧,短暫清出一片空域。吳承淵咬牙按下鐵片,右側(cè)銅柱轟然震動,一道機關(guān)流火噴出,逼退逼近的血浪。
陳無涯卻迎著血潮沖去。他掌中錯勁逆轉(zhuǎn),螺旋成渦,直轟石臺根基。這一擊不為破陣,只為擾亂頻率。
血無痕冷笑:“你以為這點歪招能干擾我?”
他雙手猛然下壓,整座法陣驟然收縮,血浪凝聚成環(huán),化作巨大漩渦,將三人卷入其中。壓力如山,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陳無涯被甩向一側(cè),撞上銅管,喉頭一甜,卻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撐地起身,錯勁再度逆行,這次強行導(dǎo)入心包經(jīng),再逆沖膻中穴。劇痛襲來,視野模糊了一瞬,但也就在那一瞬,他“聽”到了法陣的節(jié)奏破綻——每一次能量回流,都有半息停滯。
“就是現(xiàn)在!”他低吼。
白芷立刻出手。軟劍如靈蛇出洞,劍身輕顫,發(fā)出一聲清越龍吟。這不是攻擊,而是以音波共振試探血陣薄弱點。劍音撞上血環(huán),竟激起一圈漣漪。
血無痕目光微閃,偏頭看向她。
就是這一瞬的分神,陳無涯欺身而上,掌中錯勁凝聚成一道扭曲光弧,在空中劃出逆S形軌跡,直插法陣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