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鳴聲落,陳無涯掌心貼地,錯道勁如細流滲入砂層。那九息一跳的震動仍在,規(guī)律得近乎刻意,像某種信號在地下傳遞。
他緩緩起身,指尖沾著微濕的沙粒,在掌心搓了搓,低頭看向胸前——密信還貼著胸口放著,油紙邊緣被海水泡得發(fā)軟,但封蠟未破。
“剛才那兩聲鳥叫,不是自然出聲?!彼曇魤旱煤艿停暗谝宦暥檀?,第二聲偏移方位,是傳訊?!?/p>
白芷站在碎石灘邊緣,目光掃過林間樹影。她沒有再提追擊的事,只是將軟劍換到左手,右手按在劍柄末端,隨時能拔劍出鞘。
“他們知道密使失敗了?”她問。
“不一定。”陳無涯搖頭,“但會派人來確認(rèn)?!?/p>
他抬起手,將密信攤在掌心,指腹輕輕摩挲封皮。系統(tǒng)提示再次浮現(xiàn):【檢測到雙重加密結(jié)構(gòu),外層為北漠古語變體,內(nèi)層疑似魔教血紋印】。
白芷皺眉:“魔教?”
“不是普通的聯(lián)絡(luò)。”陳無涯收回手,把信重新塞進懷中,“是結(jié)盟文書,甚至可能是血契副本?!?/p>
他頓了頓,眼神沉了下來:“能讓異族放下成見、與魔教聯(lián)手的,只有‘天機卷’。但他們現(xiàn)在還沒拿到,所以只能合作?!?/p>
白芷盯著那塊合金石碑,忽然道:“這島上的機關(guān)傀儡,復(fù)刻了你的招式。他們不只是想殺我們,是在研究你。”
“研究‘錯’怎么成立?!标悷o涯冷笑,“他們看不懂正統(tǒng)武學(xué),卻看得懂歪理——因為歪理不需要根基,只要結(jié)果?!?/p>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傷口還在滲血,血珠順著指節(jié)滑下,在碎石上留下幾點暗紅。
剛才交手時,那黑衣人的關(guān)節(jié)扭曲方式太過特殊。那種技法不是為了增強威力,而是為了模仿。就像那些傀儡,每一個動作都在還原他的掌型、步距、發(fā)力角度。
這不是刺殺任務(wù)。
是采集。
“他們在建一套模型?!彼f,“用我的打法推演破解各派絕學(xué)的方法。而這座島,就是試驗場?!?/p>
白芷握緊劍柄:“那這封信,為什么留下?”
“要么是來不及帶走,”陳無涯緩緩道,“要么……是故意讓我們發(fā)現(xiàn)?!?/p>
風(fēng)從海面吹來,帶著咸腥味。殘舟在岸邊輕輕晃動,桅桿斷裂處露出焦黑的木茬,像是曾被雷火劈過。
陳無涯走向石碑,蹲下身,手指撫過那些符文。石質(zhì)堅硬,泛著青灰光澤,的確不像天然石材。他用力摳了一塊碎片下來,放在掌心掂了掂。
“冶煉過的合金。”他說,“這種工藝,中原沒有,北漠也不常見。更像是極北之地的古老鍛造法?!?/p>
白芷走近:“你說他們會派人來確認(rèn)密使的任務(wù)完成情況?”
“一定會?!标悷o涯站起身,把碎屑扔進海里,“這種級別的聯(lián)絡(luò),不可能沒有后續(xù)接應(yīng)。而且……”
他望向林中深處,“那陣法還沒散。九宮步殺局的起勢已經(jīng)布好,只差一人觸發(fā)?!?/p>
“你是說,他們會有人進來收信?”
“或者收尸?!彼旖俏P,“但我們等的不是那個人。”
白芷看著他:“你想抓活口?”
“不?!标悷o涯搖頭,“我要讓他們以為密使成功了。”
他伸手探入懷中,取出密信,又從腰間解下一塊隨身攜帶的粗布巾。布巾一角繡著幾個歪斜的小字——那是他早年在流民營當(dāng)雜役時,老吳頭送他的,說是辟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