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營三盞綠燈亮起,短促號角劃破夜空。陳無涯站在城頭,手指按在斷矛上,掌心傳來粗糲的裂紋觸感。
他沒有動,但體內(nèi)錯勁已悄然流轉(zhuǎn)。那股熟悉的震顫從丹田升起,順著殘缺的《滄浪訣》路徑逆沖而上。敵陣鼓聲漸密,腳步如雷,前鋒部隊開始列陣推進。他知道,這一波不會再是試探。
“鐵鱗陣。”副將在旁低語,“盾墻連環(huán),矛尖壓地,尋常攻法破不開。”
陳無涯沒應(yīng)聲。他閉了閉眼,將敵軍鼓點納入呼吸節(jié)奏——三重敲擊為一息,第二拍稍滯,第三拍驟急。他故意顛倒經(jīng)脈運行順序,把青鋒十三式的“斷云斬”軌跡塞進天罡戟法的發(fā)力節(jié)點,再用《滄浪訣》殘篇反向牽引。
錯勁猛地一抽,像是有人在他脊椎里擰了一把。系統(tǒng)無聲運轉(zhuǎn),真氣路徑被強行重構(gòu),原本沖突的劍意與拳勢竟在扭曲中交匯成一股古怪的力道,既不似劈砍,也不像直刺,反倒像是一記橫甩的鞭勁,帶著撕裂空氣的悶響。
他睜開眼。
“我要下去?!?/p>
副將一驚:“你肩傷還沒……”
“正要靠它?!标悷o涯抬手,一把撕開左肩繃帶。舊傷豁然裂開,血順著臂膀流下,滴在城磚上發(fā)出輕響。劇痛讓他眼前發(fā)黑,卻也讓神志瞬間清明——錯勁因痛感暴漲,在經(jīng)脈中亂竄,反而加速了新勁的凝結(jié)。
白芷從側(cè)翼奔來,軟劍未收:“你要做什么?”
“試試能不能讓他們的陣型歪一歪。”他咧了下嘴,酒窩浮現(xiàn),眼神卻冷。
她盯著他看了兩息,忽然退后半步:“我不跟你一起?!?/p>
“聰明?!彼c頭,“這招還不穩(wěn),你靠近只會被我?guī)?jié)奏?!?/p>
話音落下,他猛然躍出城墻。
落地時并未穩(wěn)住身形,而是借錯勁扭動腰背,一步三折地斜插向前。每一步都踩在敵軍鼓點的間隙,看似踉蹌欲倒,實則避開了所有正面沖擊的力線。異族前鋒尚未反應(yīng),他已經(jīng)切入側(cè)翼。
三名持盾兵立刻合圍,長矛齊刺。
陳無涯左手握拳,直轟當胸;右手同時虛劃一道弧線,仿佛在空中寫下一個“八”字。兩種截然不同的勁力在體內(nèi)交匯,經(jīng)脈劇烈震蕩,幾乎要炸開。就在即將失控的剎那,系統(tǒng)判定“錯誤合理化”,真氣自動補全路徑,形成一股旋轉(zhuǎn)震勁。
前方三人兵器齊斷,胸口如遭重錘撞擊,接連后仰倒地。盾墻出現(xiàn)缺口。
呼延赤奴立于高臺,狼皮重鎧在火光下泛著暗光。他瞇起眼,手中雙斧緩緩抬起。這一擊不在任何武學常理之中——既非純剛,也非巧勁,更像是把兩種相克的力量硬生生揉在一起,打出一個誰也沒見過的怪招。
他低吼一聲,鼓聲驟變。
敵陣兩翼立即包抄,長矛如林壓來。陳無涯不退,反而踏進一步,錯勁在四肢百骸中游走,每一次格擋都將反震之力導入經(jīng)脈錯路,如同蓄水于堤。他能感覺到那股力量在體內(nèi)越積越沉,隨時可能爆開。
一名異族刀手從背后突襲,刀鋒貼著他后頸掠過。他側(cè)身閃避,順勢一腳踹出,正中對方膝窩。那人跪地瞬間,他借力騰空,右腿橫掃而出。
積蓄已久的震勁終于釋放。
一圈無形波紋自他腳底擴散,前方五名敵兵齊齊跪倒,手中兵器寸斷。后排數(shù)人被震得耳鼻滲血,連連后退。整個鐵鱗陣的左翼出現(xiàn)明顯松動。
城頭上,白芷迅速揮手:“弓手!集中射左側(cè)缺口!”
箭雨傾瀉而下,精準覆蓋陳無涯開辟的突破口。敵軍陣型被迫拉寬,原本緊密的盾墻出現(xiàn)斷裂。
拓跋烈坐在后方帥帳前,銀甲映著火光。他盯著戰(zhàn)場中央那個瘦削身影,眉頭緊鎖。本以為此人只是僥幸活命,沒想到竟能臨陣創(chuàng)招,而且招式完全脫離中原武學體系,毫無章法可循。
“傳令,中軍壓上。”他冷冷開口,“呼延赤奴,給我把他釘死在那里?!?/p>
高臺上,呼延赤奴雙斧交叉胸前,猛然怒吼。地面震動,十余名重甲親衛(wèi)從預(yù)備隊沖出,手持巨槌,直撲陳無涯所在位置。這些人皆修習血焚體入門功法,每一擊都能震碎巖石。
陳無涯喘了口氣,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他知道不能再硬接,錯勁已接近極限,若再強行融合拳劍之意,恐怕會傷及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