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大地,呂布大軍的推進速度堪稱一場狂暴的颶風。他親率的一萬鐵騎,如同燒紅的烙鐵燙過奶酪,在上黨郡的丘陵河谷間肆意“狂飆”。所過之處,那些據(jù)守塢堡的豪強、占山為王的黑山殘部,要么望風歸降,要么在呂布那非人般的武力和騎兵集群的沖擊下瞬間化為齏粉。
捷報,如同不要錢般雪片似的飛向后方,每一封都洋溢著呂布那幾乎要溢出絹帛的得意:
“報!將軍陣斬豪強張晟于壺口山,破其堡,收降卒五百!”
“報!將軍單騎踹營,黑山賊帥劉石授首,余眾潰散!”
“報!將軍三日連克三寨,兵鋒直指潞縣!”
端坐在河內臨時帥府、負責處理“后事”的陳宮,看著這些捷報,嘴角抽搐的幅度一次比一次大。他面前的地圖上,代表呂布進軍路線的紅色箭頭,已經像脫韁的野狗般直插上黨腹地,而代表他自己和后續(xù)步兵、文吏隊伍的藍色標記,則還在后面如同老牛拉破車般緩慢蠕動。
“快!快!快!就知道快!”陳宮忍不住扶額哀嘆,感覺自己的血壓和呂布的進軍速度成正比飆升,“奉先啊奉先,你這哪里是打仗,你這是趕著去投胎??!”
陳宮手頭有一萬步兵,還要分派大量人手去接收呂布“攻占”的地盤,安撫驚魂未定的百姓,清點繳獲,分發(fā)身份木牌,推行編戶齊民……這些工作繁瑣至極,需要極大的耐心和細致,根本快不起來。呂布在前面爽快砍人,他在后面焦頭爛額地擦屁股,還得時刻提防著那些剛剛歸降、心思各異的豪強和降卒會不會反復。
“公臺先生,潞縣王家送來勞軍糧草五百石,請求覲見將軍……”
“報!先生,昨日收降的黑山殘部與本地戍卒因爭搶營房發(fā)生械斗,傷了十幾人!”
“先生,朝廷派來的文吏已到長子縣……”
陳宮被這些繁雜事務淹沒,他無數(shù)次派人給呂布送信,提醒他“穩(wěn)扎穩(wěn)打”、“注意側翼”、“小心敵軍埋伏”,但那些信使往往連呂布的背影都追不上,就算追上了,得到的回復也大抵是“公臺多慮,某家曉得!”或者“區(qū)區(qū)蟊賊,何足掛齒!”
這一日,陳宮好不容易處理完一樁豪強爭水的破事,他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上黨郡的北部,落在了那個扼守太行陘道、溝通并冀的關鍵節(jié)點——壺關。
壺關,顧名思義,地形如壺之口,兩側山勢陡峭,中間通道狹窄,是上黨郡連接冀州、北通太原的咽喉要道,更是兵家必爭之地!
陳宮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
“壺關!若是袁紹遣一上將,提前占據(jù)壺關……”陳宮喃喃自語,“奉先麾下皆是騎兵,在那等狹窄地形根本無法展開沖鋒!一旦被堵在關前,兩側山崖伏兵盡出,萬弩齊發(fā)……”
他猛地站起身,額頭瞬間滲出冷汗,再也顧不得什么安撫百姓、處理政務了!
“快!傳令!”陳宮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留下三千步兵,保護文吏,繼續(xù)處理后方事宜!其余七千步兵,立刻集結,丟棄所有不必要的輜重,只帶五日干糧和隨身軍械,隨我急行軍!追趕前軍!”
“先生,那這些剛安撫好的百姓和降卒……”一名屬官擔憂道。
“顧不上了!”陳宮幾乎是吼出來的,“若是前軍有失,這并州局勢頃刻崩壞!速去!”
下達完命令,陳宮仍覺不保險,又立刻喚來心腹斥候:“你!立刻快馬加鞭,趕往河內,面見張楊將軍!讓他留下三千兵馬鎮(zhèn)守河內,親率七千兵馬,立刻兵發(fā)魏郡!做出直搗鄴城的姿態(tài)!再派人通知曹操,讓他加大襲擾力度!務必讓袁紹感覺到后方壓力!”
陳宮此刻只希望自己的預感是錯的,只希望還來得及。
……
然而,就在陳宮帶著七千步兵玩命般追趕,張楊剛剛接到命令開始點兵的時候,呂布的大軍,一頭撞進了鞠義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壺關。
壺關之前,地勢驟然收窄。原本還算開闊的河谷,在這里被兩側如同巨斧劈開的山崖緊緊夾住,只留下一條寬度僅容數(shù)騎并行的蜿蜒通道。
呂布率軍抵達關下時,見關門緊閉,城頭旌旗不展,守軍似乎不多,心中更是不屑。
“看來守軍已被某家兵威嚇破膽了!兒郎們,隨某破關!”呂布甚至懶得下令試探性進攻,直接就要率領親衛(wèi)騎兵發(fā)起沖鋒,在他看來,這種小關,一波沖鋒就能拿下!
然而,就在他麾下騎兵開始加速,如同洪流般涌向那狹窄的關前通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