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fēng)如刀,刮過西河郡北部荒蕪的丘陵與河谷。天穹是壓抑的灰白色,鉛云低垂,仿佛隨時會砸下冰冷的雪粒。一支二十人的小隊,如同荒原上沉默的狼群,沿著干涸的河床快速而警惕地移動。他們衣衫襤褸,面容被風(fēng)沙和刻意涂抹的污垢遮掩。
為首一人,身形挺拔如松,正是高順。他親自帶領(lǐng)的這一隊,選擇的是一條相對隱蔽但更為崎嶇難行的路線。
“將軍,前面就是‘鬼見愁’隘口。”副手壓低聲音,指著前方兩山夾峙的一道狹窄裂縫,“過了那里,就算真正進入雁門地界了。但這地方,一向不太平,常有黑山賊的哨卡?!?/p>
高順微微抬手,整個小隊瞬間停下,他銳利的目光掃過隘口兩側(cè)的山脊,那里過于安靜,連飛鳥都蹤跡罕無。
“有埋伏?!备唔樀穆曇舻统帘?,“人數(shù)不多,二十左右,藏在左側(cè)山腰的亂石后。右側(cè)也有,大約十人,在灌木叢里?!?/p>
陷陣營精銳的戰(zhàn)場嗅覺,讓他瞬間做出了判斷。
“繞不過去,必須速決?!备唔樠凵褚粍C,“甲隊,隨我解決左側(cè)。乙隊,老疤,你帶人解決右側(cè),動作要快,不留活口,不能放走一個!”
“諾!”被稱作老疤的,正是那日表態(tài)要“當(dāng)炮灰”的刀疤臉老兵。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興奮。
沒有多余的命令,兩支小隊如同離弦之箭,悄無聲息地撲向各自的目標。高順一馬當(dāng)先,身形如鬼魅般掠過嶙峋的怪石,手中一把毫不起眼的環(huán)首刀已然出鞘。
左側(cè)山腰的亂石后,確實藏著約二十個穿著雜亂皮襖、手持五花八門兵器的賊寇。他們正探頭探腦地觀察著下方看似空無一人的河床,嘴里還低聲抱怨著天氣和頭領(lǐng)派下的這苦差事。
突然,一道黑影如同蒼鷹撲兔般從天而降!刀光一閃,最外圍那名賊寇的喉嚨已被割開,嗬嗬的倒氣聲被風(fēng)聲淹沒。
“敵襲!”終于有賊寇反應(yīng)過來,驚駭欲絕地嘶吼。
但太晚了。
高順帶來的十名陷陣銳士,如同虎入羊群,他們的動作簡潔、高效、致命。沒有華麗的招式,只有精準的劈砍、直刺、格擋、反殺。配合默契,三人一組,互相掩護,瞬間就將混亂的賊寇分割、包圍、殲滅。
慘叫聲、兵器碰撞聲、尸體倒地的悶響,短暫地打破了山間的寂靜,又被呼嘯的寒風(fēng)迅速卷走。
另一邊,老疤帶著九名兄弟也解決了戰(zhàn)斗。十個埋伏的賊寇,甚至沒來得及組織起像樣的抵抗,就被全部格殺。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漫開來,令人作嘔。
“清理痕跡,尸體拖到石縫里,快!”高順下令,聲音沒有絲毫波動。
戰(zhàn)士們沉默而迅速地執(zhí)行命令,仿佛剛才不是進行了一場生死搏殺,只是完成了一次普通的訓(xùn)練。這就是陷陣營,冰冷的戰(zhàn)爭機器。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處理完現(xiàn)場時,一陣急促雜亂的馬蹄聲和腳步聲從隘口另一端傳來,還夾雜著囂張的呼喝。
“媽的!前面怎么回事?老六他們怎么沒信號了?”一支近百人的黑山賊隊伍,似乎是來接應(yīng)或者換崗的,恰好撞了上來!
雙方在狹窄的隘口驟然相遇!
高順瞳孔一縮,心沉了下去。狹路相逢,避無可避!
“結(jié)陣!鋒矢陣!沖過去!”高順沒有絲毫猶豫,怒吼一聲,率先持刀向前突進!
陷陣銳士毫不猶豫,瞬間以高順為箭頭,結(jié)成一個縮小卻無比堅固的鋒矢陣型,如同燒紅的鐵錐,狠狠撞入迎面而來的賊群中!
“殺!”
怒吼聲震四野!
高順手中環(huán)首刀化作道道殘影,每一次揮出都必然帶起一蓬血雨。他身邊的陷陣老兵們更是悍勇無比,三人背靠,長刀短戟配合無間,竟以區(qū)區(qū)十一人,將人數(shù)十倍于己的賊寇前鋒殺得人仰馬翻!
賊寇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猛烈反擊打懵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兇悍、如此默契、如此不畏生死的“潰兵”!對方那冰冷的目光,那以命換命的打法,讓他們從心底感到膽寒。
“頂??!他們就十幾個人!圍上去,殺了他們!”賊寇頭目在后方聲嘶力竭地叫喊。
更多的賊寇從兩側(cè)涌來,試圖將這支小小的隊伍淹沒。
一名陷陣老兵為了替身旁的兄弟擋住側(cè)面砍來的腰刀,用自己的手臂硬生生扛了一刀,骨頭斷裂聲清晰可聞。他卻哼都沒哼一聲,反手一刀捅穿了敵人的心窩,嘶吼道:“將軍!向前!別管我們!”